啟示錄二、三章所題的七個召會,可以分為兩組:第一組是以弗所、士每拿、別迦摩、以及推雅推喇(代表今天的羅馬天主教)。第二組是撒狄、非拉鐵非和老底嘉。這是從路德馬丁改教,召會得復興開始,經過十九世紀所興起,弟兄相愛、復興到極點的非拉鐵非召會;而後,就從高峰落下來,成為今日老底嘉召會的光景。末了這三個召會,我們很難從其中脫開。這三者包括今日更正教的各宗各派、弟兄會和我們。
撒狄召會明顯的特點就是:『按名你是活的,其實是死的。』(三1。)『沒有見到你的行為,在我神面前有一樣是完成的。』(2。)撒狄召會實際上是死的,在神面前所作的事,只有開頭,沒有完成,都是有始無終,虎頭蛇尾。這是路德馬丁改教以來,直到如今更正教的光景。他們的起頭好像是活的,結果卻衰微至死。二節說,『堅固那剩下將要衰微的。』這裏的『衰微』原文就是『死』。所以,主給撒狄這封短短的書信,至少題及兩個『死』,表明更正教實際的光景乃是死。
接續更正教而復興,一直向上達到極點的,乃是非拉鐵非召會。非拉鐵非召會的特點就是:『稍微有一點能力,也曾遵守我的話。』(8。)換句話說,非拉鐵非召會的特點,就是重看主的話。主知道我們沒有一個人,有力量遵守祂的話;然而,主稱讚非拉鐵非說,『你稍微有一點能力,也曾遵守我的話。』按召會的歷史來看,自從地上有召會以來,沒有一個召會對主話的認真、追求、敞開,像十九世紀的弟兄們一樣。弟兄們將聖經打開、解開了。路德馬丁將天主教封閉的聖經釋放出來,人雖然拿到聖經,讀其字卻不明白其意。乃是弟兄們把聖經解開,使我們能彀明白。同時,他們中間也有許多講解聖經的教師被興起。他們所釋放出來的信息及亮光,好像瀑布一樣傾倒下來。早期我們也從他們的書,得著許多幫助。然而過了一段時間,他們卻落下去,變成老底嘉。
老底嘉召會的特徵就是:『也不冷也不熱。』(15。)撒狄是半死半活,老底嘉是不冷不熱,但主卻盼望他們要發熱心。主願意我們裏面滾沸,像開水一樣沸騰;祂也願意我們裏面『火燒』起來。主的話很有意思,一面指水,是滾沸的;一面指火,是火燒的。
我們今天的情形若不是撒狄,就是非拉鐵非;不是非拉鐵非,就是老底嘉。我們不會是天主教。可能有一段時間,我們是在非拉鐵非;但過不多久,我們就不知不覺落到撒狄的光景,或者成為老底嘉。撒狄的光景就是『死』,她按名是活的,證明她有活動、有工作,可是在那個活動裏,沒有生命的動力。主的恢復在已過六十年裏,的確有過非拉鐵非高峰的光景,也有過撒狄,以及老底嘉的情形;這三種情形都在我們中間。這是一個召會三種不同情形的顯出。有時出現非拉鐵非,是活潑、認真的持守主的話。有時是半死半活,有時又是不冷不熱;弟兄姊妹不會不來聚會,但來聚會卻都不冷不熱。
一九四九年,主打發我到臺灣,八月一日正式開工。那時,我們蓋了一個小會所,可坐四、五百人;臺北市召會從此開始。以後,我在臺北住了好多年,辦特會,作訓練等,我和臺北市召會的關係相當深。我們不會在啟示錄二、三章第一組的召會裏,不在以弗所—初期結束時的召會;不在士每拿—受逼迫的召會;不在別迦摩—與世聯婚的召會;也不會在推雅推喇—背道的召會,羅馬天主教。我們乃是在第二組的召會裏打轉,不是撒狄,就是非拉鐵非,或是老底嘉的光景。甚至我們每一位弟兄姊妹,差不多都有這些經歷,有時不冷不熱;有時熱起來,稍微有一點能力,就遵守主的話;有時忽然半死半活,找不出原因。
我要請問大家,我們是非拉鐵非?是撒狄?還是老底嘉?撒狄的特徵是『死』,老底嘉的特徵是『不冷不熱』,非拉鐵非是活潑的、有活力的,若有一點力量就遵守主的話。我們是不是這樣?當然,對天氣的反應,眾人各有不同,同樣的溫度,有的人覺得冷,有的人覺得熱;弟兄姊妹的感受自然不一定相同。在這裏我們要辦一個交涉,弟兄姊妹都要問問自己:『我活不活?聚會中說話不說話?』有兩種人不說話,一種是死了的人,一種是啞吧。凡是聚會,不論平常的大聚會或是小排,你們是否一到聚會就說話?一個活的人在任何場合,不說話也不出聲,是不太容易的事;因為活的人不能不說話。
非拉鐵非召會的特徵是,他們遵守主的話達到極點。五十年前,我在上海遇見這樣一位弟兄。他是在船上的英國水手,抵達上海後,來找召會。當我遇見他,他一開口就說主的話,並且說個不停,實在叫人佩服。明顯可見,他是非拉鐵非的弟兄,因為他認識主的話,也遵守主的話。撒狄的特徵是死,老底嘉的特徵是不冷不熱;一個地方上的召會,可能今年在非拉鐵非,明年到了撒狄,後年又回到老底嘉。無論情形如何,其特徵就是:第一,不說話;第二,沒有行動,不作事。
一個活的人,不會不說話,也不會不作事。撒狄的特點是死,就是她不說話也沒有動作;或者說話裏沒有活力,動作裏沒有動力。這正是今天更正教的光景,他們有各種樣的工作、動作,但是裏面沒有動力;所以按名是活的,其實是死的。有時,姊妹們在禱告上強而活,就有一點非拉鐵非的光景。有時,弟兄們在上午遇見了主,摸著施恩座,恩惠臨到如同江河,就是非拉鐵非;但下午被太太氣了一下,就癟氣了。早晨是非拉鐵非,下午就成了撒狄,我們的情形都不一定,召會也是如此。
召會為何會墮落成為老底嘉?原因就是大部分的人雖然得救,也都愛主,但和主沒有多少交通。他們沒有去愛世界,也沒有犯罪;他們都在主面前蒙了恩典,不願意再沾染罪,可是裏面對主卻不是那麼火熱,也不是那麼親近。比方你早晨讀經,但你那個讀經和不讀經沒有兩樣,因為你與主沒有親密的交通。所以,你的光景衰微、死枯;來到聚會中既不活,也不開口。此外,許多弟兄姊妹在召會中久了,就變作老舊,覺得甚麼都差不多;人一變成老舊,就不冷不熱了。
因著這種衰枯的光景,更正教常常需要復興,不過他們的復興都是短暫的。最大的復興就是英國威爾斯的大復興。然而,不出三十年,他們的光景完全落下去,幾乎像從來沒有聽見過福音一樣;那裏甚至有人連主耶穌的名字都不知道,也不相信。這種復興是何等不可靠。落下去,就再來一個復興;再落下去,又再來一個復興。可以說,更正教就靠這樣的復興。
人剛得救時,裏面都是火熱的,都想為主作見證。作了二、三週之後,就完全靜下來了。說好聽,是『靜下來』;說重一點,是完全『死』了。而後,人再聚會作禮拜,就自認自己無能,既不懂聖經,又沒有被聖靈充滿,所以不能說甚麼,也不能作甚麼,只好都讓牧師來說話。因為牧師既讀了神學博士,又有知識、口才,且能演講,天經地義應該在聚會中講話。所以,每主日上午都是牧師講道,眾人作禮拜。豈不知每一個得救的人裏面,都有主的生命,都有聖靈,我們應該讓這生命在裏面長大,讓聖靈在裏面引導我們說話。
如果一個孩子生下來,到五歲時還不會喊媽媽,他母親一定開始擔心。今天在基督教裏,三、五年不說話,甚至三十、五十年也不說話的,大有人在。即使在我們中間,這樣的人也有許多。他們會說,『聚會說話不是我的事,是某某弟兄、長老們的事,我只是來聽聽。』這個就是殺死,就是扼殺,這個不是啟發。作媽媽的教養孩子,都要逗孩子說話,逗越多越好,這就是啟發。然而在更正教裏,包括我們在內,我們的作法和習慣,都是把信徒一個個壓下去,沒有啟發。人越不說話就越不會說,到末了就索性不說,只是來作禮拜。大體的基督徒都已經習慣,一到禮拜堂或是會所,只帶一雙耳朵來聽,並不說話。
甚至有人說,在二十世紀科學的時代,講求專業,各項工作要由專門的人來作。講道不是我們平常人能作的,只有讀過神學的人纔可以作。他們說,我們作生意、教書、作律師,一週之中已經忙了五、六天,主日到禮拜堂奉獻財物,聽牧師講道,是很開心的事,為甚麼要我們講道?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,卻不合乎聖經。
聖經告訴我們,只要我們是一個得救的人,來到聚會中,都要說話。(林前十四26,31。)有些人就用各種理由,攻擊我們說,『不要到他們那裏,那地方使人不安息,又喊又叫,還逼著人非講不可。我們去清靜的地方,又安靜,牧師講得又好聽,甚麼事都不必麻煩。』更正教所作的,表面看來都是為主作工,實際上卻把人殺死。他們傳福音給人,也真是帶人得救,卻帶人作禮拜;人只是在那裏聽道,過了二、三年,甚麼也不會講,並且越聽越不敢講,越認為不該講。這就把人帶入錯謬中。
聖經啟示我們,一個像樣的基督徒,應該是愛主,以主為重,以主為上,也以主為先。這樣的人,每天都有正當的情形,有正當的時間表,有正當起床、就寢的時間,一切都有規律。我們必須是一個這樣正常生活的人,按時睡覺、起床、喫飯、作事,並且所作的事都經過考慮、禱告,經過豫算。若是按著我們的情形,每天是六點半起床,我們就應該天天如此操練。醒來後頭一件事,就是親近主。當我們醒來,還沒有下床前,就應該呼喊主;然而,不要吵到別人。接著,就應該讀一點主的話,至少讀兩節聖經,並且要禱讀,禱告的來讀。接下來,在盥洗時,要能一面洗,一面將這些話默想。這是我們愛主、作正常基督徒的人,應該有的情形。
我們不能高興時就作,不高興就不作。認真說來,基督徒不應該有不高興的時候;所以聖經告訴我們,在主裏要常常喜樂。(帖前五16,腓三1,四4。)喜樂就是高興,基督徒不該不高興。以弗所書告訴我們:『不可含怒到日落。』(四26。)換句話說,你生氣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。每二十四小時,太陽要落下一次,你的怒氣就得跟著消失;否則就是犯罪,這是主的命令。基督徒應當常常喜樂,常常感謝主。我們若是這樣開始一天的生活,鐵定一天當中,一定活基督,並對主滿了感謝。
一個人若是在家裏活基督,在公司裏活基督,在學校裏活基督,對任何人都活基督,他定規傳福音。若是不傳福音,他會好像裏面沒有喫飯一樣。我們傳福音,不只在規定時間出去叩門,乃要隨處傳福音。從近處開始傳,傳遍之後,就往遠處去;這是主耶穌的原則:『要在耶路撒冷、猶太全地、撒瑪利亞,直到地極,作我的見證人。』(徒一8。)先傳給我們的親戚,再傳給我們的朋友、同事。若是弟兄姊妹的情形是非拉鐵非,應該從早到晚都傳福音。這並不是要求我們全時間,不帶職業。每一個正常生活的基督徒,都應該好好作事,並且還得越作越忠心,越作越會作。然而,不要為了升等、加薪,將自己像奴隸一樣賣給職業。啟示錄十八章裏的大巴比倫,甚至出賣人口,(13,)就是把自己賣了。我們基督徒作事不需要那樣,我們一面傳福音,一面作事。表面看,作事是我們主要的職業,實際上在主面前,我們正當的職業乃是傳福音。作事是我們的副業,顧及生活就是了。我們的正業是為主活著,因著需要顧到生活,所以作個職業,其實那是副業。
年輕人都還在受教育,表面看他們的正業是讀書;然而,因著他們愛主、愛主的話,傳福音成了他們的正業,讀書成了副業。我們眾人的正業,都是傳福音。非拉鐵非的弟兄姊妹,個個都應該傳福音,都該以傳福音為正業,一切職業都是副業。即使是開工廠當大老闆,那也不過是副業;正業乃是對所有員工,認真的,一個個傳福音,並且還要傳給他們的家人。有時,我們覺得叩門真難,真不好意思;如果弟兄姊妹都在生活中傳福音,那就不必去叩門了,只要對周圍的的同事、員工、及其家屬傳講。然後,由他們再去對他們周圍的人傳講。
正常的情形是,我們若在學校教書,第一,要向班上的學生傳福音;第二,要對同事、教職員傳福音;然後,再藉著他們,對他們的家人傳福音。如果你是一個小伙計,一樣可以傳福音。五十年前,在山東濟南,有位從美國留學回來,專辦黃河水利的高級官員。在那個單位裏,有位作整潔的工友,是一位正常的基督徒,他把傳福音當作正業。每天當他作完整潔,都會把一張福音單張,端正的擺在官員的桌子正中,用東西壓住。這個官員一看,非常生氣,就扔掉福音單張。每次這位工友弟兄倒垃圾時,都會發現福音單張;但是他不灰心,第二天依然繼續這樣作。後來,這位高級官員得救了,向我們見證這個故事。
那位工友弟兄,不只擺單張傳福音,他也天天為那位官員迫切禱告。有一天,這位官員有點轉變,覺得工友天天擺單張,一定有故事,就到工友家裏訪望他。他一到那位工友家,就信主得救了。這位工友弟兄,夫妻都是得救且愛主的,他們家庭生活及夫妻之間的光景,使這位官員和他太太非常羨慕,覺得信耶穌真好。這位官員得救後,也以福音為正業,以職業為副業。若是我們在臺北的弟兄姊妹都如此,我們就真是不需要去叩門了。因為住在我們附近的人多得很。正常的基督徒,白天作事,晚上回家後就聚會。先和自己家人聚會,再到剛剛得救的人家裏聚會,最後幾個家來在一起,再有大一點的聚會。
基督徒一天到晚,應該是活的、有行動的。早晨一醒來,就喊主;然後讀經,與主有交通。等到上班作事時,就要傳福音;時時傳、天天傳、遇到人就傳。一天之內常常喊主,不斷的唱詩、感謝、讚美、禱告,回到家就好好與家人聚會。聚會乃是我們的消遣,我們的娛樂。聚會時,又唱、又禱、又讀、又說、又講;結果人人明白真理,認識聖經,還能為主說話。你說,我說,他也說,既沒有牧師,也沒有傳道;這種聚會啟發人說話,並啟發人盡功用。結果,召會生活中各種恩賜都顯明出來了。並非你有恩賜作教師,別人就不能說話;雖然個個不都是教師,但個個都能為主說話。
不論我們的光景如何,我們都必須看見聖經的圖畫,作個正當的基督徒。不要倚靠主日大聚會,聽有恩賜的弟兄講道;我們必須作學生,按日按時研讀真理。這是基本的學習。更正教的錯誤,就是僅僅有名人演講。若是一個學生,常常聽名人演講,而自己不作課業,不上課,他的學業就會荒廢。我們中間多少也犯了這個錯誤。林前十四章說,當全召會來在一起時,『各人或有詩歌,或有教訓,或有啟示,或有…。』(26。)在聖經裏,我們看不出召會經常性的聚集,是一人講眾人聽;反之,我們看見眾聖徒都在那裏開口、盡職、並顯出功用。
為著能正常的顯出功用,每早晨一起床,我們就要呼喊主名,禱讀主話,與主有交通。我們要認識,無論我們白天作甚麼都是副業,惟有傳福音是我們的正業。下班回家後,就要有家中聚會或小排聚會;在聚會中,都要為主說話。不是一個人一直說,乃要人人都說;大家都操練說,結果越說就越會說。這應該是我們的生活。
我不到二十歲時就得救愛主,從那時起,便開始追求主並勤讀聖經、讀屬靈書報。我所在的公會牧師,看我這樣追求,就請我在大禮拜堂裏講道。接到邀請時,我渾身冒汗,只好去操練。我躲在海邊的大石頭後面,對著海洋大聲的講。那個主日,我一上臺就怯場了,因為沒有說話的經驗。若是人一得救就操練講,講了三、四年,到公會裏傳福音,絕不會害怕,因為講習慣了。若是我們中間的弟兄姊妹,都如此操練,我們鐵定是非拉鐵非召會,而不是撒狄,也不是老底嘉。
一九八七年八月十三日講於臺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