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世記二章八至九節，傳道書一章二節，路加福音十四章三十三節，馬太福音六章三十一至三十二節，腓立比書三章八節，四章十一至十三節，哥林多前書十五章十節，哥林多後書十二章九節，四章七節。
聖經給我們看見，神與人所發生的關係，並祂向人所賜的恩典，是兩面的。一面是手續，一面是目的。因著神在人身上有祂的目的，神要達到祂的目的，就必須有祂的手續。所以神與人發生關係，神向人賜恩，有手續的一面，也有目的的一面。在手續一面，神所給人的，是外面的恩典；在目的一面，神所賜給人的，是裏面的恩典。這兩面缺一不可！
聖經給我們看見一件奇妙的事，就是神喜歡進到人裏面，與人聯合，叫人有祂的生命，有祂的性情。神從永遠裏就有這個喜悅，神這喜悅變作祂在永遠裏的一個計畫；在這計畫裏，神惟一的目的，是要使祂自己能在時間裏，得著機會進到人裏面作人的生命，作人裏面的成分。在永遠裏，在時間還沒有開始之時，也就是在神創造天地、萬物之先，神就有了這個目的。這個目的是神永遠的目的，也是神惟一的目的。神從永遠到永遠所要達到的惟一目的，就是祂要進到人裏面，叫人與祂聯合，與祂成為一。神與人發生關係，祂向人賜恩，在人身上作事，都是為要在人身上達到祂這榮耀的目的，就是祂要進到人裏面作人的生命，甚至作人的一切。等到將來，祂完全與人調和，與人聯結，祂的目的就完全達到了。
神既有了這個心願，這個目的，祂就來作事，要完成祂的心願，達到祂的目的。所以祂創造了人。祂在創造人之前，就先把人生存所需的一切都創造好，豫備好了。祂先為人創造地，好給人居住；祂也為人創造空氣、陽光和食物，好使人生存。凡人生存所必需的一切，祂都先為人造好，豫備好，然後纔創造人。因此，人從神創造的手裏一出來，就得以享受神一切的豫備，有地可居住，有空氣可呼吸，有陽光、飲食、和一切生存所必需的。
人生存所需要的這一切，雖然都是神為人創造、豫備的，卻不是神在人身上所要達到的目的。這一切不過是手續，使神達到祂在人身上的目的。神要在人身上達到祂的目的，就必須使人生存；為著使人生存，神就為人豫備了一切生存所必需的。所以，這一切並非神的目的，不過是祂的手續。凡神在這一切事上和人發生的關係，都是手續，不是目的。所以，凡神在這一切事上，向人所賜的，不是裏面的恩典，乃是外面的恩典。
外面的恩典，就是神為著使人生存，所賜給人一切物質的東西，所為人豫備一切物質的環境。凡神為著人的生存所賜給人，所為人豫備的一切，都是神賜給人外面的恩典。凡人在生存方面所享受的一切，不論是人，是事，是物，是環境，都是神所賜給人外面的恩典。當日亞當在伊甸園所享受的一切豐富，都是外面的恩典。雖然那些都是神為他豫備的，都是神賜給他的，但都不過是外面的，是屬乎物質的，都是在環境裏面的。
外面的恩典是物質的，是在環境裏的，乃是為著人的生存。所有外面的恩典都不過是神的手續，並不是神的目的。凡活在外面的恩典裏的人，都不過是活在神的手續裏，沒有活在神的目的裏。所以，活在外面的恩典裏的人，外面物質的享受儘可以豐富，但裏面心靈的感覺仍是虛空。因為他只在神的手續裏，不在神的目的裏。這就是所羅門的故事所啟示的。所羅門在外面物質的享受上，不只一無所缺，更是超越的豐富。凡人生在物質方面所能有的享受，他全都享受了。然而他說，這是『虛空的虛空，虛空的虛空』。（傳一2。）因為這些不是神在人身上的目的，無法叫人裏面得著滿足。
外面物質的享受，僅僅是為著人的生存，好使人能達到神的目的。然而因著人的墮落，這物質的享受就變作人的霸佔，叫人只要物質的享受，而不要神的目的；只要享受神所創造的萬物，而不顧神創造萬物的目的。所以，主耶穌來到地上時，要人捨棄『一切』。祂說，『你們每個人，若不捨棄一切所有的，就不能作我的門徒。』（路十四33。）這裏所說『一切所有的』，是指外面物質的享受。這一切外面物質的享受，原是神為著人的生存，給人豫備的。人若看重這外在的一切，就不會看重神在人身上的目的。人在外面看重這一切，就必在裏面忽略神的目的。人若只願外面得著神這一切手續上的事物，就得不著神為著祂的目的為人豫備在裏面的恩典。換句話說，人若光是在外面得著一切物質的享受，而沒有在裏面得著神為著祂的目的所要賜給人的，人就不過是得著神在手續上所賜外面的恩典，卻沒有得著神為著祂的目的所要賜給人裏面的恩典。
裏面的恩典，就是神進到人裏面，與人聯合，使人有神的生命，有神的性情。裏面的恩典，乃是神進到人裏面作了人的享受，人就得著神自己作福分。裏面的恩典，就是神進到人裏面，作人的生命，作人的一切，使神在人身上達到祂的目的。
人可以得著神許多外面的恩典，而絲毫沒有得著神裏面的恩典。人可以在外面得到許多物質的享受，而沒有在裏面得到神的生命。亞當雖然在外面得享神所創造的一切，但在裏面卻沒有得享神的生命。他雖然在外面一無所缺，但在裏面卻缺少神的生命。他雖然蒙了神許多物質的恩典，卻沒有蒙到神生命的恩典。他雖然已經在受造時與神發生關係，但沒有在生命中和神發生關係。所以神把他造好之後，就把他擺在生命樹跟前，（創二8～9，）要他得著生命樹的生命，就是神的生命。
亞當在伊甸園所享受的，是物質的恩典，是環境裏的，是外面的。那些物質的恩典，叫他能以生存，使他有機會得著神生命的恩典。生命的恩典，是屬靈的，是裏面的。人如果光在外面享受物質的恩典，而沒有在裏面得著神作他生命的恩典，他裏面就仍有所缺，仍不滿足，依舊虛空。這就是人會感覺人生虛空的原因。人縱使能像所羅門那樣，外面享盡一切物質的福樂，只要裏面沒有得著神，沒有享受神，他的人生仍是虛空。所以所羅門勸勉人，當趁著年幼，衰敗的日子來到之先，記念造他的主。（傳十二1。）外面一切物質的享受，都不能叫人裏面得著滿足。惟一能叫人裏面滿足的，只有主自己。人若僅僅在外面享受物質的福樂，而沒有在裏面享受主，他裏面就必感覺非常虛空！
你若在外面得著許多物質的享受，而在裏面沒有得著神作生命，你就是一個最可憐的人。神所創造的，好像你都享受了，但這位創造的主，你卻沒有享受到。你享受了神所創造的萬物，但你沒有享受這位創造萬物的神。所以你只蒙到外面的恩典，沒有蒙到裏面的恩典。只有當神進到你裏面，作你的生命，給你享受到祂自己的時候，你纔蒙到裏面的恩典。裏面的恩典就是神的生命，也就是神自己。許多時候，你注重外面的恩典，卻忽略了裏面的恩典；你蒙到外面的恩典，而失去了裏面的恩典。
有一件事令人擔心，就是今天許多得救的人所注重的恩典，都是外面的恩典，就如病得醫治，缺乏得供應，住處有著落，衣食無匱乏，起居方便，出門平安等環境的事物。他們注重在外面得著這些福利，過於注重在裏面得著神自己。
人所以這樣注重外面的恩典，是有背景的。這是因為人墮落以後，遠離神，失去了神的看顧，就落到百般的艱難中。這些艱難有物質方面的，就如衣食的缺乏；也有精神方面的，如精神的痛苦等。人失去了神和神的看顧，就產生這些艱難。人一旦悔改了，就想到神面前解決這些艱難。所以在聚會中，常有聖徒見證他們怎樣蒙神看顧，神怎樣聽他們的禱告，解決他們的難處，滿足他們的缺乏，或使他們在精神上得到安慰。弟兄姊妹的見證，常是在這個範圍裏。從他們的見證看，好像神所給人的恩典，不外乎難處得解決，痛苦得除去，缺乏得供應，禱告得答應等外面的事物。
人這樣看待神的恩典，是因為太受自己背景的影響。人如果肯從自己的背景裏出來，忘掉自己的艱難，忘掉自己的痛苦，站在客觀的地位上，他就要看見，神真正要賜給人的，一點不是人所以為那些外面屬事物的福樂和平安。神真正要賜給人的，不光是外面屬事物的恩典，而是裏面屬靈的恩典。外面的恩典不過是手續，裏面的恩典纔是目的。外面的手續，乃是為要達到裏面的目的，就是神要將祂的生命放在我們裏面，使我們得著祂，享受祂。
我們要懂得，甚麼是外面的恩典，甚麼是裏面的恩典。有弟兄生病，禱告得了醫治；有弟兄失業，禱告找到了職業；有姊妹有居住問題，神替她解決了難處；有弟兄生活有缺乏，禱告得著了神的供應。這些雖然都是神的恩典，但只是外面的恩典。只有神和祂的生命，纔是裏面的恩典。
外面的恩典是事物方面的，讓人能生存，好使人能達到神的目的，就是得著神和祂的生命。神所給人一切事物的供應，都是為要達到祂這生命的目的。神所給人一切外面的恩典，都是為要叫人得到裏面的恩典。
一個信徒應該注重裏面的恩典，不該注重外面的恩典。在馬太六章三十一至三十二節，主耶穌告訴我們，不必為著喫甚麼、喝甚麼、穿甚麼憂慮，因為這些都是外邦人所急切尋求的，我們的天父原知道我們需要這一切。外邦人只知道在世上求生存，卻不知道生存的目的為何。他們以為，衣食住行的問題解決了，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；然而，他們不知道，即使衣食住行都解決了，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，就是他們裏面沒有得著神作他們的生命。衣食住行，不過是神手續方面的恩典，使他們能以生存，好得著神目的方面的恩典，就是神自己。如果他們只得著衣食住行，沒有得著神，他們就只在神的手續裏，而不在神的目的裏。外邦人不認識這個，所以他們只求外面的恩典。我們作神兒女的人，不要只求外面的恩典，乃要更加尋求裏面的恩典。我們該尋求神自己，得著神自己，過於在神之外的一切事物。我們該在裏面充滿神自己，過於在外面享受一切物質的豐富。
我們該追求的是裏面的恩典；但這不是說，我們一點不需要外面的恩典。若是完全沒有外面的恩典，我們根本無法生存。神為著使我們生存，適度的量給我們外面必需的恩典。神這樣把外面的恩典量給我們，是為使我們可以生存，好叫我們在裏面得著祂自己，充滿祂自己。我們必須在裏面認識神，得著神，經歷神，充滿神。否則，我們所認識、追求的，就都是外面的。
保羅說，他『虧損萬事，看作糞土，為要贏得基督』。（腓三8。）這裏的『萬事』，就是許多人所寶貴的外面的恩典。在保羅看，這些都是糞土，並且他全都丟棄了。他輕看這些外面的萬事，並丟棄這些外面的萬事，為要在裏面得著基督。在裏面得著基督，就是在裏面得著顯出來的神，也就是在裏面得著神的恩典。
外面的一切事物，都是一種手續，為叫我們在裏面得著神。甚麼時候外面的事物成了我們人生的目的，就會攔阻我們，霸佔我們，叫我們不能在裏面得著神；這時我們就該把它看作糞土，把它丟在一邊。凡攔阻我們在裏面得著神，凡叫我們不能在裏面充滿神的，不管是甚麼，不管有多好，有多貴重，我們都該輕看、定罪，都該丟棄。神的生命在我們裏面，乃是一個『寶貝』。（林後四7。）神自己在我們裏面，更是一個『至寶』。（腓三8。）為著追求裏面這『寶貝』，這『至寶』，我們看輕並丟棄外面的一切，的確值得。我們該追求裏面的『寶貝』，裏面的『至寶』，過於追求外面的一切！
既然外面的恩典是一切事物和環境，作為手續，叫我們得著裏面的恩典，而裏面的恩典又是神在我們裏面，作我們的生命、能力；故此我們無論遭遇任何環境，遇到任何事物，都該在裏面更多認識神，經歷神，並得著神。
在腓立比四章，保羅說他無論在甚麼景況，都可以知足。他知道怎樣處卑賤，也知道怎樣處富餘；或飽足、或飢餓、或富餘、或缺乏，在各事上，並在一切事上，他都學得祕訣，就是在那加他能力者的裏面，凡事都能作。（12～13。）無論甚麼景況，甚麼遭遇，都叫保羅更多倚靠主，經歷主，並得著主，也就是更多的得著神自己。他無論遇到甚麼事，都抓牢一件事，就是更多倚靠主，經歷主，得著主。這個就是保羅的祕訣。
在林前十五章十節，保羅說他比眾使徒格外勞苦，但這不是他，乃是神的恩與他同在。保羅認識神在他裏面的恩典，也倚靠這個恩典，經歷這個恩典。他知道神在他裏面彀用的恩典，能作他的能力，（林後十二9，）所以他在任何的環境裏，都倚靠這個恩典，經歷這個恩典。有些弟兄姊妹在沒有缺乏的時候，基督徒作得還不錯。等到有了缺乏，受缺乏的試煉時，就被缺乏打倒了。這就是不彀認識裏面的恩典。然而有些弟兄姊妹，在缺乏的時候，他們裏面實在蒙恩。在許多人看，他們所遇到的缺乏，實在沒法忍受，但他們裏面有一個恩典，有一個能力，叫他們不只能忍受那個缺乏，並且能愛慕那個缺乏。這個能力，就是神的恩典在他們裏面與他們同在，叫他們在缺乏中認識神，享受神，經歷神，得著神。
也有的人在缺乏的時候很剛強，與主有很好的交通。但等到他們的情形轉好，就受不住豐富的試驗。神不是光把我們擺在缺乏裏，有時祂也會把我們擺在豐富裏。有的人受得住缺乏的試煉，卻受不住豐富的試驗，豐富把他們拖垮了。他們裏面缺少恩典，所以他們無法應付豐富的試驗。但願你們知道，豐富不只是一個試驗，豐富也會變作一個試探；並且有許多人受不了豐富的試探。保羅裏面倚靠主，有主的恩典，裏面充滿神，所以他能處缺乏，也能處豐富。無論是缺乏，是豐富，都沒有把他弄倒，反而給他更多機會，叫他能更多的經歷神，得著神。缺乏叫他更多經歷神，得著神；豐富也叫他更多經歷神，得著神。凡他所遭遇的，沒有一樣不叫他更多經歷神，得著神。凡他外面的遭遇，都使他經歷裏面的恩典，得著裏面的恩典。
我們裏面若有神的恩典，有神的同在，有神在我們裏面作我們的能力，任何的遭遇都會變作我們裏面蒙恩的機會。我們若真認識神裏面的恩典，我們就要對神說，『神阿，我巴不得失掉外面的事物，得著你裏面的恩典。神阿，若是貧窮能叫我得著你更多，我寧要貧窮。若是卑賤和藐視能叫我得著你更多，我求你給我卑賤和藐視。若是疾病能比健康叫我得著你更多，我就寧要疾病。』但願我們看見，在裏面得著神，高過在外面得著福樂。
巴不得神的兒女都看見甚麼叫作裏面的恩典，甚麼叫作裏面蒙恩典。我們不要失去裏面的恩典，也不要失去裏面蒙恩典的機會。巴不得在聚會中，有許多弟兄姊妹能見證，他們裏面怎樣碰著神，怎樣經歷神，怎樣蒙到裏面的恩典。
原刊於一九五一年七月『話語職事』第一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