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已經看見，主耶穌完全是在宗教之外，和宗教沒有一點關係。現在我們要進一步，從馬太福音進步到約翰福音，從頭一卷福音書進步到末後一卷福音書。
約翰一章一節說，『太初有話，話與神同在，話就是神。』請問，多初纔算是太初？當初並不是太初，起初也不是太初，必須是太初纔是太初。太初是甚麼意思？就是沒有開始的初，初到一個地步沒有開始，沒有開頭，那就叫太初。主耶穌在那無始的永遠裏，祂就是話。這個『話』在中文和合本的繙法相當文雅，繙作『道』。但這讓一般人容易領會作道理，以為主是道理。其實，在原文裏『道』就是『話』，不過不是短句的話，臨時的話，零星的話，乃是長篇大論的話。
神這長篇大論的話是講甚麼呢？就是講神。祂是神的講論，是神的定義，是神的發表，是神的宣告。十八節說，『從來沒有人看見神，只有在父懷裏的獨生子，將祂表明出來。』主是神的話，把神說明了。事實上，這個話，這個道，就是神自己。
神是非常的奧妙。雖然我們相信有神，但我們都沒有看見過神。有好些人對電很內行，但從來沒有人看見過電。人看見的是電光，是電的發表，還不是電本身。你說電在燈裏，但是你把燈管打破，電就沒有了。同樣，神是非常奧妙，雖然神無所不在，但是無論祂怎麼存在，我們都看不見祂。讚美主，主耶穌來了，這位人所看不見的神，藉著主耶穌表明出來了。
有一天腓力來問主耶穌說，『主阿，將父顯給我們看，我們就知足了。』（十四8。）主耶穌說，『腓力，我與你們同在這樣長久，你還不認識我麼？人看見了我，就是看見了父；你怎麼說，將父顯給我們看？』（9。）可見主就是父的表明，父的出現，父的說明；主就是父的話，就是父的道。我們的主耶穌就是神。
一章一節說，主是太初就有的話。十四節說，『話成了肉體。』真是奧妙，這個話有一天成了肉體，成了一個人，名叫耶穌，住在我們中間，結果是豐豐滿滿的有恩典，有實際。甚麼叫作實際？約翰福音告訴我們，主耶穌是我們的真光，（八12，九5，）是我們的真空氣；（二十22；）祂還是我們生命的糧，（六35，41，48，）是我們生命的水，（四14，七38，）是我們永遠的住處。（十四2，23。）祂是我們的陽光，是我們的空氣，是我們的水分，是我們的糧食，是我們的住處。我們所看見的陽光不是真的，那是個影兒，主耶穌纔是真光。我們若沒有主耶穌，不論在多少瓦的燈光下，甚至在正午的陽光下，我們仍是在黑暗裏。主耶穌是真光，有了主耶穌纔有真光。
同樣，不論你呼吸了多少新鮮的空氣，這空氣還是個影兒，不是實在的，只有主耶穌纔是真空氣。水也是如此，不論你喝了多少水，如果你沒有主耶穌，你還是乾渴的。不論你喫了甚麼山珍海味，如果沒有主耶穌，你仍舊是飢餓的。你即使是住了高樓大廈，住在皇宮裏，你若沒有主耶穌，你這個人還是無家可歸，是流浪的。有了主耶穌，你纔有安息之所，纔有了家。一切都是影兒，只有主耶穌是實際。你以為你穿的衣服是實在的麼？你若沒有主耶穌，等到你見主的時候，你就覺得你是赤身露體的。
舊約裏有律法，其中包括三大類：第一類與帳幕及其器具（如約櫃、金燈臺、陳設餅的桌子、金香壇），以及各種祭物有關。這些都是豫表，豫表我們的主耶穌。第二類與禮儀有關，就如割禮、安息日、節期等。一個以色列人一定要受割禮，守安息日，一年三次，在逾越節、五旬節、住棚節，到聖殿前過節。這些禮儀也是豫表基督。第三類就是誡命、規條，譬如當孝敬父母，不可偷盜，要愛鄰舍如同自己等。
無論是帳幕和祭物也罷，禮儀也罷，規條也罷，全都是影兒，主耶穌纔是那實際。（西二16～17。）主耶穌是真帳幕，主耶穌是真陳設餅的桌子，主耶穌是真燈臺，主耶穌是真金香壇；主耶穌也是真燔祭、真素祭、真平安祭、真贖罪祭、真贖愆祭、真搖祭、真舉祭，主耶穌是一切的祭物。不僅如此，主耶穌還是那真安息日，祂是我們的真安息。主耶穌也是我們的真割禮。主耶穌又是我們的真節期，有了主耶穌，我們就天天過節。有了基督，我們就真能快樂。即使是孝敬父母的孝敬也是基督；若沒有基督，我們就只有孝敬的名詞，孝敬的外殼，而沒有孝敬的實際。基督纔是孝敬的實際。作父母的若要兒女孝敬，非要你的兒女得著基督不可。你的兒女若是沒有基督，他的孝敬充其量是不可靠的孝敬，短命的孝敬。早上他孝敬你，晚上他可能把你氣得半死。
聖經說，『作丈夫的，要愛你們的妻子。』（弗五25。）請問作丈夫的弟兄，你們真愛妻子麼？我們都要承認，我們對妻子的愛是有問題的。所有作丈夫的愛都是不可靠的，當初是相當愛，現在是相當愛不來。聖經也說，『作妻子的，要服從自己的丈夫。』（22。）我確實知道，有一位姊妹和主辦交涉說，『主阿，你是不公道的。你若給我一個丈夫，像張太太的丈夫那樣好，我就服從了。可是你給我這樣一個丈夫，要我服從他，真是沒有道理。』這就給我們看見，要作妻子的服從丈夫，實在不容易。真正服從丈夫的服從就是基督，真正愛妻子的愛也是基督。基督纔是實際，沒有基督就沒有實際。
歌羅西二章十六至十七節告訴我們，一切的飲食、節期、月朔、安息日，這些都是影兒，那個實體卻屬於基督。沒有一件不是基督，連你的謙卑，那個實體也是基督。有的姊妹很溫柔，但這溫柔是真的麼？有些弟兄很君子，但這君子是真的麼？其實，我們的溫柔不真，我們的謙卑不真，我們的忍耐也不真。真溫柔是基督，真忍耐是基督，真謙卑也是基督。若是沒有基督，一切都是虛空的；基督乃是一切的實際。
聖經說，丈夫要愛妻子。你若是因為聖經有這句話，就定規要愛妻子；這樣，你就成了宗教徒，咬著牙根愛妻子。姊妹們也是一樣，若是因為讀到要服從丈夫，就勉強自己服從；這樣，你們也成了宗教徒。你們不服從是叛徒，服從是教徒。
有人說，這真難阿，到底服從還是不服從呢？不要不服從，也不要服從。叛徒不要作，教徒也不要作。那作甚麼徒呢？作基督徒。我不是服從，也不是不服從，我只是憑基督活著。所以，當你讀以弗所五章時，你並沒有把它當作一個律法，一個指令，你乃是把它當作一個享受。你把以弗所五章禱讀到靈裏，成了你的供應。就是這樣，你沒有咬著牙根服從，也沒有立定志向服從，莫名其妙的，你就服從丈夫了。你服從丈夫是那麼的自然，連你自己都不知道，都不覺得是服從。這就是基督徒。
聖經說，『你們要喜樂。』（腓四4。）我從前也操練過要喜樂，可是當我不操練喜樂時，不喜樂的事還不會臨到我。我一操練要喜樂，麻煩來了，都是遇見不喜樂的事，沒有好消息，都是壞消息。所以到末了，我就說，算了罷，我不操練喜樂了。以後，我經歷了真喜樂是在主裏面，在主裏，主就是我的喜樂。我這樣一經歷，結果難處越多越喜樂。因為沒有難處，還嘗不到主的味道，難處越多，嘗到主的味道越深；難處越重，嘗到主的味道越甜。這纔是真喜樂，這個喜樂是從基督來的。
甚麼是實際呢？實際就是基督。基督在我們的生活中作我們的一切。祂是我們對父母的孝敬，是我們對妻子的愛，是我們對丈夫的服從。祂是我們的喜樂，是我們的平安，是我們的忍耐，是我們的謙卑，是我們的溫柔；祂是我們一切的一切。
可喜樂的是，我們的聚會大大改觀了。尤其令人感動的是，許多中老年姊妹真是活，操練靈真是厲害，聲音也很高。可以說，個個都釋放了，聚會改觀了，不是從前那種死沉的樣子，這是個好現象。然而這樣活，這樣操練靈雖然好，但還得要有實際。聚會的時候要把實際帶來，不能只是喊，否則就變成喊口號了。雖然有時喊口號也是必須的，但老是喊口號就大有問題。我們在聚會中必須有實際，而實際就是我們所經歷的基督；我們要把我們所經歷的基督帶來。
主耶穌在約翰四章二十三節說，『時候將到，如今就是了，那真正敬拜父的，要在靈和真實裏敬拜祂。』這裏的『真實』，原文與『實際』同字。這話是主對撒瑪利亞婦人講的。撒瑪利亞人是半猶太，半外邦人。他們像猶太人一樣，照著摩西的律法敬拜神。摩西的律法告訴以色列人，兩件關於敬拜神的事：頭一件是要到神所指定的地方，不能隨便找一個地方敬拜。第二件是不能空手去，必須帶著祭物。（申十二13～14，十六16～17。）這祭物是從那裏來的呢？是從迦南美地出產的。所以你在敬拜神之先，非要在迦南地上經營不可。你要勞苦翻土、耙溝、撒種、澆水、修剪、照顧，末了就會有收割。你或者看牛、放羊，或者養鴿子、養斑鳩，都得好好花工夫。花了工夫自然就有結果，有收穫。等到節期，你就把那上好的、拔尖的、初熟的、頭生的，帶到耶路撒冷，擺在神的殿跟前，在那裏獻給神。這就是以色列人的敬拜。
題到敬拜神，我們很容易立刻有一個天然、宗教的觀念，以為敬拜就是要向神下拜，向神跪拜。希奇的是，摩西在出埃及記、利未記、民數記、申命記裏多次題到敬拜，卻從未告訴人該怎樣下跪，怎樣下拜，怎樣五體投地。摩西叫人敬拜，是告訴人要將祭物帶來，之後要學習怎樣獻祭物。早晨獻甚麼祭物，晚上獻甚麼祭物；還要學習怎樣殺祭牲，怎樣剝皮、切塊、流血、洗淨；那一部分燒掉，那一部分留下；那一分給神享受，那一分自己享受，還有那一分和鄰舍一同享受。（出二三14～19，三四18～26，利一～七，二三，民七～九，十五，二八～二九，申十四22～27，十五19～十六17。）人這樣處理這些祭物，就是敬拜神。
有人就問，祭物是誰？祭物就是基督。你對神的真正敬拜是甚麼呢？就是經營基督。你在平日的生活中就要經營基督。譬如中年姊妹，家裏有一大堆家務，又要管家，又要伺候丈夫，又要照顧孩子，真是不容易。作丈夫的多是古怪的，孩子又都是調皮的，常叫人喫不消。然而，姊妹們應當知道，神給你們這種環境，就是叫你們經營基督。太陽一曬，雨一淋，風一吹，地裏就生長莊稼。有時候，你的丈夫就是個大太陽，曬得你喫不消。有時候，你的小孩一直哭，又吵又鬧，那就是又打雷又落雨，要澆灌你，讓你這個田地長好莊稼。這都是最好的機會，叫你經營基督，經歷基督。你在丈夫身上經歷基督，在兒女身上經歷基督，在環境裏經歷基督，你身上就滿了收成。到了主日聚會，眾人都來了，帶著大捆的基督，小捆的基督，都是基督。你帶基督來，我帶基督來，大家都帶基督來，這個聚會就滿了基督，神就得著真實的敬拜。
作兒女的也有他們的難處。父母雖然好，但十之八九會冤枉孩子。作父母的常不了解孩子們，不懂得他們的心情。孩子們在學校裏也常受氣，功課也很重。然而你們要知道，這些是你們經營基督的好機會。若沒有一個難為你的父親，沒有一個誤會你的母親，沒有幾個欺侮你的同學，沒有那些重壓的功課，你永遠不會深入的經歷基督，享受基督。作生意的弟兄也真是難，天天要軋頭寸；老板用伙計不容易，伙計替人作事也不容易；作校長的難，作教員的也難，統統難。主就是給我們這個難，好叫我們天天經歷基督，人人享受基督。
所以，今天我們的問題，就是如何享受基督，經歷基督。神已經把我們擺在基督裏，如同以色列人進了迦南地，每人都分得了一塊地。然而我們肯不肯經營，實在是個嚴肅的問題。如果我是個懶惰的以色列人，既不早起，也不好好作工，我這塊地必定荒涼，整年都沒有收成。等五旬節、住棚節到了，別人都是大捆、小捆的帶去敬拜神，我卻兩手空空。不僅沒有祭物可以獻給神，連自己都喫不飽，真是可憐。同樣的，今天你我都有一分基督，你有一分基督，我也有一分基督。然而我早晨若是不親近主，整天不和主來往，不享受主，對主沒有經歷，我就會是極其貧窮的人。反之，我若肯好好與主有交通，早晨享受主，白天經歷主，在難處中也經歷主，我裏面就會有許多基督的成分。
我們若有許多對基督的經歷，到了聚會時，就能把所經歷的基督帶來。如果聚會有四千多人，大家都把基督帶來，不要任何人講道，眾人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把基督擺出來，就算兩小時的時間全用來分享也不彀。有的弟兄說，主是我在辦公室裏的主；有的姊妹說，主是我在家裏的主；有的少年人說，主是我在學校裏的主。一個個作見證，都把基督擺出來，這個聚會怎會不豐富？這就是我們對神真正的敬拜，也就是神所要的敬拜。
喊口號是可以的，釋放靈是對的，但是在喊口號和釋放靈裏面，必須有內容。這內容不是聖經的句子，也不是詩歌的句子，乃是你我平日所經歷的基督。所以，求主憐憫祂的召會，眾人不僅是釋放靈，不僅是呼喊主，還要天天時時享受主、經歷主。主就是你我的實際。等到聚會的時候，大家不是帶來道理，乃是帶來基督，帶來實際。
所以，我們需要在靈裏憑著基督，並以基督為實際敬拜神。這個在靈裏，不是指著在聖靈裏，乃是指著在你我的靈裏。現在聚會中有個好現象，就是有好些聖徒都懂得釋放靈了。然而，我請求大家還得多操練。不要太用頭腦，乃要操練靈強。每逢聚會時，你們要帶來基督，帶來你們的經歷，同時你們的靈必須是活的。不必等進會所，你們在馬路上就可以唱起來，喊出來。等進了會所，靈要更釋放，一坐下，靈就更出來。這樣，我們又有基督的經歷，又有靈的釋放，在聚會裏，神定規得著榮耀。
然而，最令人擔心的是，第一，我們對基督沒有經歷；第二，靈又不釋放。等到了聚會，負責弟兄們一直鼓勵：『你們都要盡功用，都要開口阿。』等了許久，有幾個弟兄姊妹起來說話了，結果是既沒有經歷，又不知講甚麼。其次，不僅靈不活，也不懂甚麼叫動靈、用靈。至終，講了十五分鐘，把大家的靈都洩光了，聚會也就了了。
所以，我們平日必須經營基督，一個個對基督都有經歷，並且不是老舊的經歷，乃是新鮮的經歷，今天的經歷。等到聚會時，一個個都是剛強的，不必負責弟兄鼓動，大家搶著起來釋放靈。靈是強的，見證是豐富的，話語是簡潔的，聚會自然就豐富，神就得榮耀了。這就是敬拜。求主憐憫我們，讓我們在靈裏憑基督作實際敬拜神。
一九七○年十二月五日講於臺北特別聚會
原刊於一九七一年三月『話語職事』第二百三十七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