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摩太前書四章六至九節。
提前四章六至九節說，『你將這些事題醒弟兄們，便是基督耶穌的好執事，在信仰的話，並你向來所緊緊跟隨善美教訓的話上，得了餧養。只是要棄絕那世俗的言語，和老婦的虛構無稽之事，並要操練自己以至於敬虔。因為操練身體益處還少；惟獨敬虔，凡事都有益處，有今生和來生的應許。這話是可信的，是值得完全接受的。』這幾節聖經題起兩種對比的話，一種是信仰的話和善美教訓的話，一種是世俗的言語和老婦虛構無稽之事。我們應當棄絕世俗的言語和老婦虛構無稽之事，並要在信仰的話和善美的教訓上，得著餧養。使徒在這裏說到話的問題，接著又說，『要操練自己以至於敬虔。』這給我們看見，操練自己以至於敬虔，與話語有極大的關係。若是我們要在敬虔上操練自己，就得棄絕世俗的言語和老婦虛構無稽之事；並要在積極方面，在善美的教訓上得著餧養。換句話說，我們若要操練敬虔，就要棄絕不該有的話語，而在主的話上得著餧養。所以，我們一定要禱讀主的話，接受主話語的供應。
聖經裏所說的操練，就像近代的體操。保羅寫這信的時候，希臘已經有了奧林匹克運動，許多人非常注意操練身體。保羅說，操練身體益處還少，人應該操練自己以至於敬虔。你從提摩太前後書能讀出，操練自己以至於敬虔，就是操練靈。（提後一6～7，四22。）世人操練身體是要身體健康，我們事奉主的人，應當更注意靈的健康。操練身體雖然有益處，但是益處還少。我們若在靈裏作體操，操練靈，操練敬虔，益處更多，有今生和來生的應許。
提前三章十六節說，『大哉！敬虔的奧祕！這是眾所公認的，就是：祂顯現於肉體，被稱義於靈裏，被天使看見，被傳於萬邦，被信仰於世人中，被接去於榮耀裏。』使徒在這裏給敬虔下了一個定義，敬虔就是神顯現於肉體。你是一個人，然而從你活出來的卻是神，這就叫作敬虔。所以有人說，敬虔就是像神，有神的形像，顯出神來。有的人卻有錯誤的觀念，以為把自己的肩膀縮一點，腰彎一點，眼睛也不東張西望，一直老老實實、溫溫和和的，這就叫作敬虔。這個不是敬虔；敬虔乃是叫人在你身上看見神。人說，這一個人原先的光景我很認識，但現在他有一種超凡的光景是我不了解的。他從前既喝酒，又抽煙、打牌、看電影，現在忽然轉變了，完全是另一個樣子，這實在是個奧祕。從他這個人身上顯出一種光景，是超凡的，是神顯出來了；這就是敬虔，就是神顯現於肉體。
所以，操練敬虔就是操練讓神在人身上顯出來。神是在你裏頭，但神要從你身上顯出來，這就需要一種操練。這一種操練不是隨隨便便，願意怎樣就怎樣的。我們知道，特別在軍隊裏，基本的操練是由不得你自己的。你平常走路都是天然的走法，一到了軍隊，就得接受基本的操練，那就由不得你了。就像運動員也有特別的操法。比方，打球要練基本的動作，賽跑也要練基本的動作。許多基督徒以為信了主，在屬靈的事上自然都是會的，會聚會，會唱詩，也會禱告。事實上，這並不是那麼簡單。以跑步為例，誰都會跑步；但你若要賽跑，就會看見，賽跑的跑與平常的跑不同。再如拍球，你以為一球在手，誰不會拍？等你看過那些經過基本訓練的球員拍球，你就會發現，他們的拍法是與眾不同的。無論是拍球、帶球、傳球、接球、投籃，都不是天生就會的，乃是經過操練的。
一九五八年我到了英國倫敦，在一個地方住了四週之久，幾乎是天天聚會，天天講道。等我要走的時候，他們召集了一次公開的問答聚會，會中有位弟兄站起來問我說，『聽說你們在東方特別注意訓練，注意操練；但是在我們這裏，非常主張不要在乎這些，只要在乎生命長大。因為屬靈的生命一長大，就長出功用，長出恩賜來。我們怎樣能把這兩面的說法聯起來？』我說，『弟兄，這是很容易聯在一起的。以說話為例，人說話，第一，要有人的生命。你沒有辦法叫狗說人話，即使你把狗餧大了，牠也不能說人話。第二，生命需要長大。小孩子兩三個月大的時候，還不會說話，他要說話必須長大。不過，有了這兩點，並不表示就會說話了。我的頭髮已經半白，但是我說的英語，只能勉強叫人聽懂。然而，一個在美國出生的八歲小女孩，她的英語已經很流利。我並非沒有長大，我比她大五十歲，但是只因我操練得不彀，所以講得不好。因此，只有生命長大，而不操練，還是不彀的。若是生命長大，甚麼就都會作，我們也不必辛辛苦苦讀小學、中學、大學，還要再上研究所了。所以不要以為，只要生命長大，就有屬靈的功用。如果這裏有一架鋼琴，你能說你不需要好好操練，只要長到二十八歲，就會彈得很熟練了麼？沒有這回事。你一定要操練。』
我們總以為，基督徒聚會是很容易的事，只要聚會時間到，帶著聖經、詩歌到會所就可以了。這就是我們的聚會常常顯不出豐富的原因。我們的聚會可以用球隊打球來作比方。我們這個球隊，有時是五百人，有時是五十人，都是各人打各人的球，並且多數不懂得怎樣打這場球，以致在聚會中，神無法顯現於肉體，反而是肉體全都顯出來了。有的弟兄在聚會中一禱告，聲音大得像打雷，把旁邊的人耳朵都震得受不了。有的禱告起來，聲音卻是小得連自己也聽不見。有的人不禱告則已，一禱告就禱告不停，讓人聽得都睡著了，真像是最好的催眠術。說到作見證，有的人一站起來作見證，能從祖先三代說起，說了許久還未說到自己；等說到自己時，又是生在那裏，怎樣長大，說了一刻鐘還沒有說到重點。我們如此不懂得聚會，怎能在聚會中讓神顯現於肉體？這就是我們的光景。我們既不受操練，也不受訓練，完全隨感而作，任意而動，以致無法把神彰顯出來。
使徒保羅初期所寫的書信，如羅馬書、哥林多前後書等，內容較重在屬靈的理論。然而，到他老年的時候，他寫提摩太前後書，就多是應用、經歷的。他不大講理論了，他完全叫人受訓練。在提後二章二節，他說，『你在許多見證人面前從我所聽見的，要託付那忠信、能教導別人的人。』這就是訓練。他要提摩太將他多年從保羅所聽見的，託付那些忠信、能教導別人的人。所以，使徒保羅年老的時候，非常注重操練。
主住在我們裏面是千真萬確的，但是絕不要以為，這樣就甚麼都好了，一切都在乎恩典，不在乎我自己。沒有這樣的事；你必須操練，你的禱告要操練，甚至你禱告的聲音都要操練。有的人聲音一出來，就是從頭腦出來的聲音，不是從靈裏出來的。頭腦的聲音，人一聽，靈就下沉了；靈裏的聲音，人一聽，靈就起來了。這個需要操練。你的讀經也要受訓練；你的讀經受了訓練，你纔能得到真實屬靈的益處。
千萬不要聽話聽偏了，以為全是恩典，只要生命長大就彀了。這實在是癡人說夢話。人的生命雖會長大，但若沒有經過訓練，是不會開汽車，也不會駕駛飛機的。我們絕不反對要有生命，那是沒有問題的。狗沒有人的生命，就不能說人話。我們也不反對生命要長大。小孩子不能說大人話，這是真的。但是有了生命和生命的長大之後，你還必須有基本的訓練。所以，我們在召會中，一定要傳福音，叫人有生命；並且要造就，叫人長大；此外，還要訓練，還要操練，叫人顯出功用，讓神彰顯出來。你無論讀經或禱告，都要操練。盼望你們看見，這是主的話。你要敬虔，要讓神在你肉體上顯現出來，你就必須操練。
我們接著來看，如何操練敬虔。請記得，操練敬虔就是操練靈；因為操練敬虔是讓神在我們身上顯出來，而神乃是住在我們靈裏。提後四章二十二節說，『願主與你的靈同在。』這是新約裏一處非常特別的經節，給我們看見，主是住在我們的靈裏。今天許多基督徒能說，大哉，敬虔的奧祕，神顯現於肉體，但是卻沒有經歷。神顯現於肉體，到底是怎麼顯現法？神在人裏頭，到底是在人的甚麼地方？是在人的那一部分？很少基督徒知道。許多人懂得甚麼叫心思，甚麼叫心，卻不知道甚麼叫靈。說到靈，許多基督徒就以為是神的靈，是聖靈，卻不認識人的靈。你不會運用靈，不會動靈，你怎能讓主在你身上顯大？這就如同我們要賽跑，卻不知道腳在那裏，對腳還不認識，這如何能跑呢？這是今天基督徒的光景。所以，我們一定要認識靈，操練靈，讓靈壯大。
提後一章六至七節說，『為這緣故，我題醒你，將那藉我按手，在你裏面神的恩賜，再如火挑旺起來。因為神賜給我們的，不是膽怯的靈，乃是能力、愛、並清明自守的靈。』這裏說，神所給我們的不是膽怯的靈，乃是能力的靈。你這能力的靈需要燒起來，讓火著起來。試問你裏面的火燒不燒？還是已經滅了？如果你一聽見要禱告就害怕，這證明你裏頭的火差不多要滅了。有時你想要禱告，但是看見一位長老坐在旁邊，就不敢禱告了，這就叫作膽怯的靈。你的靈若是剛強的，有能力的，你就不會管是誰坐在你旁邊。不要說是一位長老，即使是天使長坐在你旁邊，你也能開口禱告。你應該說，『感謝讚美主，因為加百列在這裏，我要禱告得更響亮。』你的靈要強到這個地步。
然而，你若不操練，靈怎能強。比方，我常常操練我的拳頭，沒事時就敲一敲，所以我的拳頭是有點力氣的。我有操練，就有力量。眼科醫生曾告訴我們，若是把一個人的眼睛摀起來，三個月不看東西，等到再把它打開，眼睛就看不見了。人身上的器官若不用，這器官就沒有力量；你若不用，它就會失去功用。
我們這些人生來就不用靈，凡事都用頭腦。讀小學用頭腦，讀中學用頭腦，讀大學用頭腦，就業作事用頭腦，統統不用靈。等到我們得救了，我們還是不用靈。靈沒有用過，怎麼能剛強呢？從前運動員練習跑步，最初是在腳上帶著二兩鐵沙，跑過兩週之後就帶四兩，再跑兩週就帶八兩，最後他能帶二斤的鐵沙。等到比賽的時候，鐵沙一拿開，他跑得就像飛得一樣。因著他操練兩條腿，他全身的力量都在他這兩條腿上。同樣的，我們若要靈剛強，靈有能力，也必須操練靈。
我們怎麼知道，操練敬虔就是操練靈呢？我們若是把提摩太前後書的經文，合在一起看，就會看見使徒保羅說，要操練敬虔，敬虔就是神顯現於肉體，而這位神乃是在我們靈裏。所以，要操練讓神顯現出來，自然非要我們的靈強不可。這樣看來，無疑的，操練敬虔就是操練靈。試想你若不操練靈，靈裏頭的主怎麼能出來？有好些聖徒都很愛主，但是要他們站起來作見證，他們都講不出來，因為從來沒有操練過。若再要他們有一點禱告，也是非常勉強，不僅靈沒有出來，連心思也沒有出來。這都是因為他們僅僅在心裏愛主，靈卻十分軟弱。若是他們素日是禱讀主話的，是操練靈的，你要他們禱告，他們的靈立刻能出來。所以，一定要操練靈。
你或許會說，操練靈是對的，但為甚麼要禱讀，接觸主的話呢？提後三章十六節說，『聖經都是神的呼出。』神的呼出是要讓我們吸入的。我們對聖經必須改觀念，不要以為聖經是要我們明白的。不是，聖經是要我們吸入的。不僅如此，提前四章說，你若操練敬虔，就必須在信仰的話，並你向來所緊緊跟隨善美教訓的話上，得著餧養。（6。）你把這些連起來看，自然得著一個結論，要操練靈，操練敬虔，就必須在主的話上得餧養，必須吸入主所呼出來的話。
要用甚麼辦法吸入主所呼出的話呢？請記得，你用頭腦讀是不行的。比方，你讀約翰一章一節：『太初有話，話與神同在，話就是神。』一讀到『太初』，就在那裏想是怎麼個初法？是不是當初，或是起初？你的腦子就動起來了，不能解決。接著又看見『有話』，這個話又成了問題。到底是甚麼話？下面又說，『話與神同在，話就是神。』這又麻煩了，到底話與神是兩個，還是一個？既說同在，就應該是兩個，怎麼又說，話就是神？你讀了一個早晨，太初的問題不能解決，話的問題也弄不清楚，話與神是一個還是兩個，也搞得一塌糊塗。這把你弄得頭昏腦脹，叫你沒有得著絲毫的幫助。這就是我們用頭腦讀經的結果，這種讀法是錯的。
使徒說，我們要在神的話語上得著餧養；又說，聖經都是神的呼出。這意思是不在於我們明白，乃在於我們吸入。你懂得了這個，等你再讀約翰一章，你就不管甚麼太初，甚麼話與神同在；你讀了就說，『主阿，感謝讚美你，太初有話。阿利路亞，太初有話。感謝讚美主，話與神同在，話就是神。』就這樣一節聖經，你禱告了十分鐘，越禱告，裏頭越豐富，越解渴，越飽足，越得著餧養。這就叫作在主的話語上得著餧養。
有的弟兄擔心，聖經裏也題到消極的東西。比方，『蛇比…一切的活物更狡猾，』（創三1，）這句話怎麼能叫人得著餧養？是不是也要把這句話吸進去？不錯，雖然那些東西都是消極的，但是主的話還是積極的。你可以禱告說，『主阿，感謝你，你的話在這裏說，蛇比一切的活物更狡猾。』即使這樣，你也得著了餧養。過了半天，或許你的朋友來引誘你去作壞事，你裏面就說話了：『蛇比一切的活物更狡猾。』立刻，你就受到題醒。這就是神的話在你裏面消化，一直供應你。
聖經六十六卷，只有提摩太後書說，聖經都是神的呼出。為甚麼在這卷書裏說這句話？乃是為著告訴我們，若是真要操練敬虔，就非要吸入主的話不可。所以，你把提摩太前後書都讀過之後，你能十分有把握的說，『我們今天禱禱讀讀，讀讀禱禱，喫喝享受神，吸收主的豐富，是完完全全合乎聖經的。』歷代沒有一個活在神面前的人不走這一條路，只不過可能沒有人把這個當作一個說法，一個教導。直到今天，主纔叫我們把這個經歷，當作一種實行告訴人，但這並不是我們的新發明，不是我們的獨創。實在說，兩千年來，真正尋求主的人都是如此。雖然他們不知道甚麼叫作靈，也不會說甚麼靈，但事實上他們有這些操練。
慕勒是個大有信心，與主交通很好的人。他在日記裏一再說，每早晨他拿著一本聖經，在他院子裏走來走去，一面讀，一面走，一面禱告。這就是禱讀。歷代親近主、享受主的人，都脫不了這條路。
主今天是在祂的話裏，主今天也是在祂的靈裏。提摩太前後書說到，神給我們的靈不是膽怯的靈，乃是能力的靈；又說，願主與你的靈同在；又說，你要在信仰的話語上，得著餧養；並且說，聖經都是神的呼出。這些聖經節的重點，就是靈和話。所以，我們一定要操練靈，摸著主的話。
曾有些過去在我們中間的弟兄們，對於『追求主』這件事有異議。他們說，一切全是恩典，不在乎人的追求。這個觀念是錯誤的。保羅在腓立比三章明明的說，『我乃是竭力追求。』（12。）再看提後二章二十二節說，『你要逃避青年人的私慾，同那清心呼求主的人，竭力追求公義、信、愛、和平。』公義、信、愛、和平，這四項都是主自己；所以追求這四項，就是追求主自己。這裏明明題到我們要追求，並且要與那清心呼求主的人一同追求。今天我們的禱讀也是這樣，乃是五、六個人來在一起，像煤炭一樣，擺在一起彼此燒，很容易就燒著了。再看提前六章十一節：『但你這屬神的人阿，要逃避這些事，竭力追求公義、敬虔、信、愛、忍耐、溫柔。』這裏又題到追求。保羅在提摩太前後書裏，最少說過兩次要追求。
提摩太前後書是保羅年老的時候寫的，這時他是滿了閱歷，所以不太講道理、理論，而是重在訓練的指導。如同一個教練在那裏教一個球員，並不講太多，只重在指點他如何拿球拍，如何打球，如何投球。所以，讓我們安心受帶領，注意操練靈，禱讀主話，並且追求生命的長進。這完完全全是合乎聖經的，並且這些『操練』、『追求』的字眼，統統不是我們獨創的，完全是從聖經裏摘出來的。
末了，你們要受題醒，僅僅聽這些話是沒有用處的，因為這些話並沒有多少道理，不過是訓練的指導。所有訓練的指導，僅僅知道沒有用，乃必須實行纔有用。所以，無論是年長的也好，年幼的也好，你們若真正愛主，追求主，就要從今天起，仰望主的憐憫，給你們恩典，好好藉著禱讀操練靈，操練敬虔。若是這樣，主自自然然的會從我們裏面活出來。
一九六七年二月十二日晚上講於臺北（臺灣北區特會）
原刊於一九六七年八月『話語職事』第一百九十四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