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一次的特會中，我們要特特來看主今日恢復中的召會生活。
說到召會生活，主要的是關乎怎樣敬拜神、聚會、傳福音、事奉神、以及怎樣為主作工。新約全書並沒有把這些事一系列的以條理的方式來告訴我們，牠的記載乃是按著屬靈的需要，也就是以屬靈的需要為中心；當說到某一點屬靈的需要時，就露出那一點的意思來。所以，說到怎樣聚會或怎樣事奉神等這些屬靈的點時，就牽連出生活的一面，但牠並不是一次就清楚詳細的點明出來。譬如，在羅馬十五章十六節，保羅題到一個辭，就是神福音的祭司。他說的時候並沒有特別的點明這事，不過是順著屬靈的光景題出來就是了。所以歷代讀經的人有很多，然而並沒有多少人看見神福音的祭司這辭的意義。許多的地方也都像是這樣，聖經並沒有在某一處有特別的說明。所以，我們來探討這些事的時候，就需要有全本聖經的觀點。
若非如此，當人題起怎樣傳福音事奉神時，就根本無法想到我們傳福音的人都是神的一個福音祭司。因著新約的記載有時是這樣的屬靈，以致在事務上實行的一面，的確不容易叫我們清楚。我不是說新約說得不清楚，我是說我們要從新約找出這些事務的實行方面並不容易。所以，歷代以來，那些愛主而想要事奉神的人，一研讀聖經就碰到這些難處。因這緣故，關乎召會生活實行的一面，一千九百多年來在基督徒中間便引起了許多的議論和爭辯，以致起了分裂。這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。
因著每一個人從新約裏所看見的亮光並不彀清楚，使得在召會生活的實行上便帶進一些不合聖經的作法。比方說，受浸這件事，就有許多不同的作法。因著新約對這事並沒有明文規定，關於要怎樣施浸，要浸幾次，歷代一直都有爭論；爭論太多，大家也就迷糊了，以致一些不合聖經的作法也就逐漸被帶進來了。這一類的事情一直在發生，特別是在召會墮落的時候。明白新約聖經惟一的倚靠就是聖靈，但因著召會墮落，倚靠聖靈的成分很少，就引進許多聖經所沒有的作法。
我再舉個例子來說，在新約裏，長老和監督乃同義辭，指的是同一班人。（徒二十17，28。）但第二世紀時，有一個教師以格那提（Ignatius）卻題出一種錯誤的教訓，說監督在長老之上，便立監督作一區的主教，轄管該區各地的長老。這極大的錯誤形成了宗教組織：這教訓也就是召會體制中主教治會系統的根源。以後逐漸演變，不僅有主教，管理一區；還有總主教，多半是管理一國；再高一點就是樞機主教，他們圍繞著教皇，治理全球的天主教，他們等於教皇的內閣閣員。若教皇去世了，便從他們中間互選出一位作新的教皇，而教皇就是最高的主教。除了羅馬天主教，像聖公會，也是以主教的制度來治會。長老會治會的制度雖沒有這麼嚴謹，卻也是同樣的原則。
因著召會這些墮落的光景，從第二、三世紀起，就有一些清心愛主的人來恢復主的真理。這個恢復是逐漸的，在已過的世紀中一直都有這個恢復。最明顯的是在一千五百多年，路德馬丁恢復了因信稱義而得救的真理。到了一千六百多年，主在天主教裏興起了一班人，在生命上專有追求，就是所謂注重內裏生命的奧祕派。又過了一個世紀，到一千七百多年，主興起新生鐸夫，他恢復了召會生活的合一，帶進莫大的祝福。到一千八百多年，英國的弟兄們興起來，將召會生活恢復得更清楚、更深入。但他們中間這樣好的光景並沒有持續太久，到前一個世紀末了就落下去了。
到本世紀初，一九二○年以後，主的恢復從歐美轉到了遠東。召會的歷史告訴我們，當神在歐美找不到一塊乾淨土來為著召會生活時，祂來到了外邦的中國，興起了我們。開頭在實行上，我們多半是採用弟兄會的作法；以後我們發現有相當的地方並不彀深入聖經屬靈的意義。我們最前頭、最有啟示的倪柝聲弟兄從聖經有了許多新的看見，於是他把所看見的寫成『工作的再思』。從那以後，他又有新的看見，再有新的看見；每一次他有一點新的看見，對他都是一個轉變。他原先是這樣實行，因著新的看見，他就轉變了；再過幾年，他又轉變了，以致令人相當的不解，甚至有了定罪。但倪弟兄對這事的答覆是：『我們是在主的恢復裏，而主的恢復是逐漸進步的；每一次有了進步，就自會有一個轉變。若是我們從開頭到末了都沒有轉變，那就證明我們可能在那一點上已經從主的路上失落了。』
這就是基督教各公會所犯的毛病。浸信會看見了受浸的真理，就停在那裏，到今天就一直沒有往前，也不想有甚麼轉變。但在他們之後，主還有恢復。結果出來了長老會，他們看見以長老治會的真理。這也是對的，但他們卻停留在那裏，不肯再有轉變。所有的公會都是這樣的情形。末了，在弟兄會身上，也有這個弱點。所以，倪弟兄就為此在主面前恐懼戰兢，深怕我們也是這樣，看見一點真理就滿足了，不肯再接受更多的亮光，反倒以為若有轉變，與原來的看見不合，就不是真理了。當然，聖經真理始終不會改變，但聖徒和召會跟隨主的真理要怎樣跟隨，跟隨到甚麼程度，這些是會有轉變的。這是根據他們在聖經的真理上所看見亮光的進度而決定的；多有真理的看見、亮光的發現，就多有轉變、進步。
到了一九八四年，我們在主的恢復裏確實看見有主的祝福，全地興起了八、九百處的召會，普及六大洲。雖然如此，在我們中間卻有兩種光景，兩大缺失。一種就是我們內在的生命不彀強烈、活潑、新鮮，呈現一種半睡眠狀態。無論是東方西方，各地召會大體的情形都是如此。那時，我多半是住在美國，那裏已有大約一百處的召會，但屬靈的光景並不高昂。至於東方，尤其是臺灣，我和那裏的關係很深，也熟識那裏召會的情形，可說和西方差不多，不彀高昂。這是裏面的一面。另一種光景，也是外面的一面，就是信徒的人數增加得太慢。因著主恢復裏文字的工作，六大洲都有召會興起。召會的數目是多了，但信徒的人數並不彀多。在那十五年之內，美國眾召會信徒的增加率每年不過是百分之二、三。大體說來，東、西方各處的召會都是這樣，信徒的增加率非常低。這件事是個鐵證，說出我們有了問題，慢慢的我就察覺了；不只我們察覺這件事，各大公會也發現這個問題。這幾十年來，他們信徒的數字大多數是一直往下跌的。我們雖沒有甚麼跌，且有一點加，但加的速度不彀高，也不彀快。
從一九八四年十月間，我們用了相當長的時間來深入這個問題。到今天我可以向眾弟兄姊妹作見證，在這四、五年之內，主確實給我們看見許多寶貴的啟示，主要的有四大要點，點點都是我們在八四年以前所沒有看得那麼清楚的，甚至是沒有看見的。
第一點就是福音的祭司。我們知道信徒都該傳福音，並且各處的弟兄姊妹可說也盡力傳了福音。但我們不能否認，我們傳福音不太有能力，傳福音的果效也叫我們不滿意；尤其是傳福音之後，得救、受浸的人留下來的寥寥無幾。所以在我們中間好多地方的召會，開頭只有一、二十人，過了幾年，搆到了七、八十人，然後逐漸加到一百人；只要一超過一百人，增加率就非常低了，往後的幾年就一直留在一百幾十的光景。我們雖然熱心的傳福音，卻不深入研究看看，為甚麼我們傳福音的結果不彀理想？為甚麼我們給人施浸後，人留下來的不多？對於這些情形，我們不究查其原因，只是一味按部就班的傳下去。
這一次我們花了四、五年的工夫來研究這個問題，纔得著這樣一個結論，就是我們沒有看見傳福音乃是一件福音祭司的工作。過去，我們的見地、我們的感覺只是認為我們既是信徒，就應該愛主，也就應該帶別人得救。久而久之，這樣的觀感並沒有加強我們對傳福音的感覺，也沒有發展我們作新約福音祭司的屬靈功能。我們雖然傳福音，卻不覺得我們是作福音的祭司。甚麼叫作祭司？就是專管事奉神之事的人。譬如，聚會中有彈琴的服事，說得文雅一點就叫司琴，至於說到服事彈琴的人，就叫作琴司。同樣的，在中文裏說到事奉神的事，就叫作祭祀，而管理這事的人就叫作祭司。所以，我們新約的信徒既是福音的祭司，就是專管傳福音的；不是高興就作一點，不高興就不作。無論我們高興或不高興，傳福音就是我們的職分，我們的專責。
說到祭司的事，我們要從舊約看起。整本聖經都說到神的子民對神的事奉。神的心意是要祂的子民都作祭司事奉神。為此，神在舊約中就定規祂的選民以色列人都作祭司，使他們成為祭司的國度。（出十九6。）但後來以色列人犯了大罪，全體拜了金牛犢而失敗，以致失去了祭司的職分。神只好選擇亞倫家作祭司，承擔祭司的職任，由利未人來服事他們。到了新約，一開頭我們就看見施浸者約翰，他可說是舊約中末了的一位祭司。他生在祭司的家裏。他父親撒迦利亞不但是祭司，而且是領班的祭司。他是神藉著恩典的工作，賜給他父親的獨生子。他長大以後，按規矩應該住在聖殿裏，喫祭司的食物，穿祭司的衣服，作祭司的工作，就是獻牛羊為祭物。但他把這一套完全都撇開了，到曠野去，那是一個遠離宗教規條、脫開文化背景的地方。他住的是野地，喫的是蝗蟲野蜜，穿的是駱駝毛的衣服。他所作的似乎也是『野』的事，他傳道說，『你們要悔改，因為諸天的國已經臨近了。』（太三1～4。）於是，他就把悔改、認罪的人浸到水裏去。
施浸者約翰的作為說出了新舊兩約關於事奉神的一個基本上的轉變。舊約有一套事奉神的制度，包括顯赫、光采的大聖殿，完善的獻祭條例，以及儼然有序的祭司體系。到了舊約的末了，神得著了領班祭司撒迦利亞的獨生兒子約翰，棄絕了舊約的事奉，而有一個新的起頭。這約翰棄而不作舊約的祭司，轉為在新約中頭一個福音的祭司。舊約的祭司是獻牛羊等物為主要的祭物，是物質的；但新約的祭司是獻上信福音而悔改的罪人為祭物，是屬靈的。每一個悔改、得救的人，在神看來都是一個獻給神的屬靈祭物。彼得在他的書信裏就說，我們新約的信徒建造成為聖別的祭司體系，獻給神屬靈的祭物。（彼前二5。）這樣作新約的祭司獻上屬靈的祭物給神，乃是傳福音的結果。所以，彼得接著又說，惟有我們是君尊的祭司體系，是聖別的國度，要宣揚那召我們出黑暗、入祂奇妙之光者的美德。（彼前二9。）這就是藉著福音傳揚神的救恩，使人得救，成為屬靈的祭物獻給神。
在約翰之後，主耶穌出來盡職了，祂也是這樣作，到處傳神的福音，救來罪人獻上給神。祂不僅自己這樣作，也打發門徒們這樣作。到了五旬節，召會在地上出現以後，門徒們更是如此；其中有一位使徒可算為這事的榜樣，就是傳福音的保羅。他到外邦各地去傳福音，把罪人救來歸神。在羅馬十五章十六節，他告訴我們他作了神福音的祭司，把救來的外邦罪人，獻給神作祭物。這是他作福音祭司工作的開頭。接著，他就餧養他們，叫他們在生命上長大，以致把自己獻上給神作活祭。這是羅馬十二章一節給我們看見的；也就是作福音祭司工作的第二步。他還不停在這裏，在歌羅西一章二十八、二十九節他說，要用全般的智慧警戒各人，教導各人，要把各人在基督裏成熟的獻給神。這也就是他在以弗所四章十二節所說的成全聖徒。得救的信徒不僅生命增長，還能在基督裏在各方面得成全，以至於成熟，能直接作建造基督身體的工作。這是使徒保羅作福音祭司工作的第三步。不僅如此，他在林前十四章鼓勵這些能事奉神的人要切慕申言；申言就是為主說話，把主說出來，並把主說到人裏面去，為著把基督供應人，分賜給人，叫人得著餧養並建造。這是作福音祭司工作的第四步，也是最高的一步。
神福音祭司的工作，從傳福音救來罪人，到帶他在生命上增長，又成全他，且能為主說話，到這樣的地步纔能說是完成了。到這地步，個個聖徒都能作那些有恩賜者，像使徒、申言者、傳福音者、牧人和教師所作的，好建造基督的身體。這就是信徒在新約裏該有的事奉；當信徒這樣作時，也就作了新約福音的祭司。所以福音祭司所作的工作非常寬廣，從帶人得救起，經過餧養和成全，直到能為主申言，叫別人得到生命的供應，並基督的分賜。結果，就叫一個一個的聖徒都能建造基督的身體。同時，這新約福音的祭司乃是一個體系，是全體信徒都該作的，也是全體信徒都能作的。保羅在林前十四章三十一節說，『你們都能一個一個的申言。』若是一個得救的人，作了新約的信徒，卻還不能申言，這說出他在新約福音祭司的工作上還沒有被成全到完成，仍然有些缺欠。我們既是新約的信徒，就必須被成全到一個地步，能為主申言，釋放基督的豐富，將基督供應人，建造基督的身體。
上面所說的，乃是這四、五年來我們從主所看見的一件重大的事。這清楚告訴我們，每一個新約的信徒都得負起一個責任，作福音祭司的專才工作。因這緣故，親愛的弟兄姊妹，今晚我主要的一個負擔就是給你們看見，你既是一個愛主、追求主的人，就必須作福音祭司頭一步的工作，不是別人幫你作，乃是你自己親自作，傳福音救來罪人，當作祭物獻給神。這也就是主耶穌在約翰十五章所說的，我們是祂這葡萄樹的枝子，必須結果子榮耀父。既是枝子，就要結果子；沒有一根枝子是幫助別的枝子結果子的。結果子是不能幫助的；也是不能代替的。今天，你我作福音的祭司是不能代替的；傳福音總得自己親身去傳，親自帶人得救。為這緣故，召會中那些在傳福音上有恩賜的人，不僅應當去傳福音，還得花時間成全其他的聖徒同樣也會傳福音。我們每一個人都得學習怎樣傳福音救罪人，結出福音的果子，當作祭物獻給神。我信若是我們大家都肯接受這亮光，主的恢復在傳福音救罪人這件事上，就不至於有缺失，並且在我們中間信徒增加的情形一定相當可觀。盼望主在這點上眷顧我們。
李常受弟兄於主後一九八九年五月三日講於日本東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