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常說，理想是一件事，現實又是一件事。這話雖然世俗，在原則上，卻能應用到屬靈的事上。每一個跟隨主、追求主的人，末了都會發現一個事實，就是現實的光景和我們所理想的，往往有一段相當的距離。難得有一個在主面前學了功課，真實受過主帶領的人，能站起來見證說，他從得救起，一路追求主，都一帆風順，要作甚麼就作到甚麼，要有甚麼光景就有甚麼光景。你若讀過一切有屬靈分量之人的傳記，就能看出，幾乎每一個人的經歷都是殘破的。
譬如，讀經這件事，許多人在得救後，或復興之後，就立下很好的志願，也為自己定下許多規條，一天要讀多少聖經，一年要讀多少，是這樣讀，或那樣讀，理想相當高。但事實上，很難找到幾個人，能完全照自己的理想實現。即使有人實現了，真實的益處也不見太多。反倒讀經讀得好的人，都是在讀經的事上有殘缺的人。他願意多用功讀經，但是神偏偏安排了許多環境打岔他，叫他不能讀經。他迫切要每天三、五小時讀經，神卻安排一些無法避免的事，這個弟兄家有事需要他幫忙，那個姊妹和丈夫鬧情緒，找他交通。除了別人的事，還有自己的事。這許多的事情，都叫他無法稱心如意的讀經，只能在百忙中，在紛亂中，把聖經讀一讀，想一想。然而，我可以見證，這樣的讀經常有神特別的光照，有意想不到的果效。反而那些完完整整，打著如意算盤讀經的人，不一定有甚麼亮光；也許他們聖經讀熟了，但卻讀死了。能把聖經讀得透亮的，往往是在讀經的事上非常殘破的人。
不僅讀經如此，禱告如此，其他所有屬靈的經歷也都是如此，甚至整個主的工作和主的召會也是如此。可以說，召會在地上的整個經過，就是一部殘破的歷史。然而，就是在這殘破的經歷中，有真實生命的長大。
歷代解經的人，把五旬節的召會估價得太高、太厲害，簡直毫無指摘，一點差錯都沒有。當然從神的工作那面說，是一點沒有問題；但是從召會本身，特別從召會的經歷這面看，還是有相當的問題。比方，行傳從一章到四章，光景都非常好，但是到了第五章，立刻看見亞拿尼亞和他妻子撒非喇欺騙聖靈的事發生了。（1～11。）你會覺得好像早晨還沒有過多久，太陽就開始下山了。接著到了第六章，你就看見怨言出來了，原因不過是為著一點物質的利益，為著飯食供應的問題。（1～2。）所以，你很難相信五旬節的召會，像一般解經家所說的那麼屬靈、那麼高。從一面說，神的確一作就作得高，但從人的經歷來說，沒有那麼理想。因為凡沒有經過試煉，沒有摔過、跌過的，都是靠不住的。
在行傳裏，當初召會在五旬節時的光景，用比喻的話說，就像一個土坯，剛剛把花紋畫上去，還沒有經過火燒，是不能耐久的。所以，根據歷史所陳明的，和聖靈在聖經中所啟示的，起頭神在召會身上作了那麼多恩典的工作，給了召會那樣美好的光景，但過不久，神就把召會擺在極大的試煉中，要召會經過火窯，經過火燒。神這樣作，是要把召會重重的摔一下；神自己作的，神自己摔。所以沒有多久，召會就荒涼、失敗了，到一個地步，被差遣至外邦傳福音為主大用的使徒保羅，從他的書信告訴我們，連最得他幫助的亞西亞各地的召會，都棄絕了他。（提後一15。）可見召會荒涼到甚麼樣的境地。
從一面來說，召會真是荒涼了，但從另一面說，並非如此。按外面的情形，當保羅被人棄絕時，召會的光景是比當初在五旬節時差多了。然而，按裏面的本質說，五旬節時的召會，遠趕不上保羅被棄絕時的召會強。
照樣，這個原理可以應用在今天。比方，一個地方召會今年上半年光景相當好，看起來非常發達，非常興隆。然而，到了下半年，僅僅因著一兩件小事，召會就落下去了，從此一直沒有恢復到上半年那種光景。請問，按裏頭的本質說，這個召會上半年的光景，真的比下半年好，比下半年強麼？實在是不見得。
無論從召會，或從個人來說，原則都一樣，神常叫人落在殘破的光景中。神先來裝飾一下，又來摔一下；先裝備一下，又擺在火窯裏燒一燒；復興一下，又再試煉一下。這些摔，這些燒，這些試煉，有的是外面的逼迫、攻擊，有的是內部的紛爭、不和。你說這個召會或者這位弟兄，現在糟了，但請記得，糟的不過是外面的行動，裏面的本質不但不會糟，反而因此受到煉淨，受到建造。
我們要清楚一件事，就是個人也好，召會也好，無論在那一個場合、那一次復興裏面，人的攙雜都是非常厲害的；那些出於天然、人意的，人的感覺、興趣、愛好、天性、喜悅等，都攙雜在其中。一面你不能說，那裏頭沒有聖靈的工作；但另一面，你必須承認，人的東西實在是攙雜在裏面。所以，神使人蒙恩，讓人起來，還得把人摔一摔，把人煉淨一下。然而，神摔的時候很有分寸，並不會摔得太厲害。你覺得神要把你摔死了，但是神有數，摔得既不太重，也不太輕，摔得像是死了，卻沒有死，又叫你活過來。等你活過來了，神再給你一個復興，你又覺得這不得了；那知你裏面還有許許多多攙雜，神還得再來摔。所以要知道，人實在是非常的攙雜，因此需要神一再的摔。
有位弟兄見證說，有一次他出去遊歷，看到一處山景，想到基督在這些創造裏的地位，而生敬畏的心。然而正當這時候，他也生出驕傲的心，認為自己第一個得著啟示，得著異象，看見在創造裏的基督，真是難能可貴。這就給你看見，人的攙雜馬上出來了。你想想看，神憐憫他，給他一點心情，在他遊山玩水時，給他一點屬乎神的感覺，能想到神，能摸著基督，這是神的眷顧；但是他竟然驕傲起來，自命不凡。在此，你就看見人裏面是多麼的攙雜。
所以，像我們這樣攙雜的人，怎能不受試煉？我們攙雜到一個地步，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。我們的動機、存心、目的、意念、傾向，我們裏頭所願望的、所要得著的，不知有多攙雜。這些攙雜需要試煉，惟有試煉纔能把我們的攙雜顯明出來，也惟有試煉能把我們的攙雜消除盡淨；試煉就是煉淨。
當然，這種煉淨都不是簡單的事，都不是一次就煉得乾淨的。許多時候，經過了試煉，你以為你的雜質已經去掉，那知過了兩年還在那裏。事實上，即使過了二十年，你以為已經去掉的，可能還在那裏。不過，學過功課、受過試煉的人，至少能知道自己的難處在那裏。比方，亞伯拉罕下過埃及，墮落過，撒過謊。（創十二9～20。）以後雖然恢復到起初支搭帳棚和築壇的地方，並恢復呼求耶和華的名，（十三1～4，）但他那個撒謊的東西還在裏頭。等到環境又來到時，他仍是撒謊。（二十。）雖然如此，等他再撒謊時，終究是和從前不同了。從前他有過這個失敗，留下了一個痕跡，就使他對自己有了認識。
盼望我們都能看見，屬靈的事沒有一勞永逸的。除了得救之外，得救後的每一件屬靈的事，都不是一勞永逸的，都是神裝備你了，然後又試煉你；恩待你一點，又把你摔一下；一而再，再而三的如此行。當我們在這樣的過程裏，自然有許多痛苦的感覺，常常懊喪，願意這樣又作不到，願意那樣又達不成，剛有一點好的光景，沒多久又下去了；工作剛有一點成就，暴風雨又來到，把長久勞苦的收穫，吹得一塌糊塗；一個地方召會辛苦經營了七、八年，甚麼都差不多了，忽然出了亂子。這一切好像都叫你受虧損，好像都是使你難過的；但請記得，這都是必須有的過程。
為甚麼保羅在寫腓立比書時，說，『使我認識基督、並祂復活的大能、以及同祂受苦的交通，模成祂的死。』（三10。）為甚麼他這句話不在羅馬書裏，不在哥林多前後書裏，也不在別卷書信裏，乃是在腓立比書裏？要知道，當保羅寫羅馬書時，正是他在外面奔跑忙碌的時候；他寫哥林多前後書時，正是他的工作四處開展的時候。當人這樣到處奔波、四處開展時，不要說平常人，即使是使徒保羅那樣的人，都無法深刻感覺到需要認識主的復活。乃是等到他被關在監牢裏，帶著鎖鍊，動也不能動，就像一粒種子種在土裏，埋在地裏；在這一個時候，他纔深切感覺到需要認識基督的復活，需要得著基督復活的啟示。
所以，乃是在這個時候，保羅纔能寫出腓立比書那樣的書信，說到他追求認識復活，以致模成基督的死。因為這時，他實在是落在死的環境裏。按原則說，那個監獄就是死，就是他的墳墓；他乃是落在那個監獄的墳墓裏。這不是一般人所能當的，也不是保羅憑他自己所能受的；所以，他纔從深處感覺需要認識基督、並祂復活的大能，模成祂的死。
我們回頭來看舊約雅歌的異象。雅歌裏的經歷，乃是一步進一步的，那個追求主的女子，對主的經歷是步步高、步步深的。同時，她在主裏面，也是一步一步的長大。開頭她追求主時，主稱讚她是一匹法老車上套的駿馬，（一9，）意即她追求主雖然很快，卻是用一種天然的、屬地的能力。這種天然屬地的能力，必須受過對付，所以主接著說，『我們要為你編上金辮，鑲上銀釘。』（11。）這就是主在她身上作十字架治死（銀釘）的工作，和聖靈組織（金辮）的工作，好使她那天然、屬人的光景，漸漸變作屬靈的。
當主再稱讚她時，就說她的眼好像鴿子，（15，）是單一要主的。接著在二章，主又稱讚她是百合花。（2。）然後主在三章又說，她是煙柱，（6，）開始有上升的光景。主更說到，她是所羅門坐的一乘華轎。（9。）在六章主說，她『威武如展開旌旗的軍隊』，（4下，）是強而得勝的；又說她『美麗如月亮，皎潔如日頭』，（10上，）非常明亮，更具形體，並且非常超越，活在天的境界中；可以說，這女子已經從埃及升到天上了。不僅如此，主也說，她『美麗如得撒，秀美如耶路撒冷』，（4上，）指明她長進成為一座被建造的城了。這乃是她長進的過程。
另一面，我們看見她對主的經歷，對主的認識，也是步步長進的。她在一章開頭，說到主的愛情比酒更美。（2。）到了十二節，她就與主一同坐席，在那裏得著主的同在，享受主的豐盛，便說，『我以我的良人為一袋沒藥，』（13，）主在她裏面是馨香的；又說，『我以我的良人為一束鳳仙花，』（14，）主在她外面是華美的。到了二章，她更深的進入主的同在裏，在主的筵宴所享受主自己。（4。）她把主比作一棵蘋果樹，說，『我歡歡喜喜的坐在他的蔭下，嘗他果子的滋味覺得甘甜。』（3。）她在這裏實在是豐滿的享受了主的甘甜。我們能看見，她對於主，開頭不過是一點愛的感覺，並不具體，也不成形。慢慢的，她說主像沒藥，像鳳仙花，這就有一點具體，成形了。再後，她說主是一棵樹，她能坐在樹下滿享其果子的甘甜。至此，她真是得著了主的成全。
當這女子開頭追求主時，曾問主說，『求你告訴我，你在何處牧放羊群？…在何處使羊群歇臥？』（一7。）到了二章，她不但找著了主，並且在主的蔭下，在主的遮護下，豐豐滿滿的享受主自己。她是何等的飽足，何等的安息。（3～6。）一直到這裏，她都是在享受主；她這些話，都是她從享受主的經歷中說出來的。直到這裏，她對主的認識，都是重在主所給她享受的，都是從她對主的享受而有的。
然而往下到了第二段的經歷，她對主的認識有了轉變。她說，『看哪，他躥山越嶺而來。我的良人好像…小牡鹿。』（二8～9。）這對於她是個很特別的異象。她在前面說主像沒藥，像鳳仙花，像蘋果樹，那都是她在享受中的感覺，並不是異象或啟示。現在這一幕乃是主來啟示她，給她異象。所以，這裏不是享受的問題，乃是能力的問題，活力的問題。她看見主滿有復活的能力，像一隻小牡鹿，朝氣蓬勃，躥山越嶺而來；一切的山嶺、障礙都不能阻止祂。到此，這個追求主的人，對主的認識進步了，已經從享受進步到看見，從感覺進步到啟示。
在召會生活中，聖徒們對於主，亮光太少，啟示太少，多半都是憑著自己經歷中的感覺認識主；而眾人的經歷，最多不過是到了把主當作蘋果樹的地步。好些人在多年前，已經在那裏說，『主阿，你的愛情比酒更美。你吸引我，我就快跑跟隨你。我願意得飽足，願意得著你的同在。』這些年來，他們的確享受了主的同在，嘗到了主的甘甜，從經歷中也能說，主在裏面像沒藥，主在外面像鳳仙花。有的人也能見證說，『我已經豐豐滿滿的享受到主的甘甜，受了祂的保護，在祂的蔭下嘗到了祂豐美的果子。』好些人都能作這樣的見證。然而真得著啟示，得著異象，看見主像一隻小牡鹿，滿有活力躥山越嶺而來的，就相當少了。
相信藉著本篇信息，主要帶我們有新的異象，新的看見。祂不僅要我們經歷到祂的甘甜，享受祂的豐滿，祂更要使我們看見祂的復活，看見祂是朝鹿。正如詩篇二十二篇所含示的，祂所以在十字架上被神棄絕，在那裏擔當我們的罪，乃是為要進到復活裏，作一隻朝鹿。主今天正在呼召我們，要我們看見祂像朝鹿一樣，富有青春活力，朝氣蓬勃，能躥山越嶺而來。那一天，主呼召那個追求祂的女子說，『起來，與我同去；因為冬天已過，雨水也止住過去了。地上百花開放，百鳥鳴叫的時候已經來到。』（歌二10～12。）這都是主帶她看見復活的異象，而把她從自己屬靈的經歷、屬靈的享受裏帶出來，要她與主一同在復活裏往前去。今天，主對我們也是這樣的呼召。
我們必須經歷死，纔能認識主的復活；就連保羅那樣屬靈的人，都需要進到監獄裏，歷經百般的痛苦。這裏的『監獄』，意思是捆綁、約束，叫你不能像從前那樣自由。從前你彷彿滿身是翅膀，想要飛到那裏，就飛到那裏，通行無阻；然而現在，主卻使你下到『監獄』裏，受到限制。『監獄』的含意很廣，你裏頭下沉，那就是你的監獄；你靈裏起不來，那就是你的監獄。這些都是我們必須經過的。然而，乃是在這種『監獄』的光景中，我們纔經歷祂的死，經歷祂那復活的大能。主要叫我們在『監獄』裏經歷一種痛苦，不僅僅是外面的逼迫、為難，更是一種屬靈的殺死；殺死我們身上那些天然的成分，以致我們越生活工作，就越脫離自己，模成主死的形狀。主這死的形狀，乃是叫屬人的都死去，而把屬祂的都復活出來。
另一面，當神把我們擺在這樣試煉的『監獄』裏，祂就給我們異象，看見祂好像一隻羚羊或小牡鹿。我們會受牆壁的監禁，祂卻不受山嶺的阻礙，祂是躥山越嶺的那一位。（歌二8～9。）祂給我們看見這異象，並呼召我們，叫我們起來，與他同去；因為冬天已經過去，雨水也止住了，（11，）死亡都已過去。然而照你的感覺，你還在死亡裏，但是祂說，『不，這些都過去了，你要起來，與我同去。』這就是復活。所以，在監獄裏的保羅，當他寫腓立比書時，一再說自己是喜樂的，也一再勸別人要在主裏喜樂。（二17～18，四4。）他的感覺完全是騰空的，是不受地上環境困迫的；因為他認識在他裏面的復活，知道如何靠這復活的能力，經歷監獄的痛苦。這個監獄的痛苦，叫一切屬乎保羅天然的成分都死光，叫一切屬乎神的都從他裏面活出來；這就是模成基督的死。
我們都知道，作糕餅的人，乃是把一塊麵團放在模子裏，用力壓一壓，麵團就變成和模子一樣的形狀。同樣的，主耶穌的死，就是一個模型，我們和我們的生活，就像麵團；神乃是把我們擺在各樣的環境中，一直『模』我們，直到把我們模成主死的形狀。主死的形狀是甚麼呢？就是使一切出乎人的，不僅是壞的，包括那些好的，都死去。主耶穌所成為、所穿上的那個人，一點都不壞，乃是好的；然而即使是最好的，也都得被帶到死地。所以，主耶穌的死，是把人這一面的都殺死，同時，把神那一面的都『死』出來。有的要死光，有的要『死』出來；有的要藉著死去掉，有的要藉著死長出來。這兩面就是主耶穌死的模型。
你我經歷主的死，也是這兩面的故事。一面我們是受造亞當的子孫，是天然的人，滿有人的成分；另一面我們是得重生的人，有神的成分。我們雖然蒙神憐憫，在經歷中多次得復興，多次有新的起頭，但在這些復興裏，我們還有許多人的攙雜，人的成分。所以，不僅那些不潔淨、不正當的，需要去掉；即使是那些良善、正派的，也仍是屬人的，還得讓主來殺死。
怎麼死法？這就不是僅僅享受一點主的愛，享受一點主的豐盛，享受一點主的甘甜，覺得主是『沒藥』，主是『鳳仙花』，把祂當作『蘋果樹』，就能死去的。反而，越這樣摸著主的愛，越這樣享受主甘甜的人，越會有自己的成分在裏面。所以，往往到了這境地，主立刻換一個環境，把這人擺在試煉中，擺在『監獄』裏：身體的健康發生問題，家庭的環境起了變化，工作中有了難處，同工們中起了變動，召會裏有了風波等。從前全亞西亞的信徒都歡迎保羅，現在全都棄絕他，（提後一15，）這個棄絕比羅馬的監獄還厲害。這是甚麼？就是要保羅有殘破的經歷，來認識基督的復活。
請記得，在屬靈的經歷裏，永遠沒有如意算盤，永遠不會有一個人，很年輕就愛主，身體健康，腦力充足，各方面的長進都非常快。等到他要成家了，配偶是很屬靈的；他若是男的，對方一定是個馬利亞；她若是女的，對方定規是個亞居拉。之後，生了孩子，不是撒母耳就是提摩太，又順從，又聰明，又追求屬靈；七歲就懂得守晨更，八歲讀經就開了竅，九歲就懂得與主交通，真是完全合乎理想。請記得，沒有這麼如意的算盤。同樣的，永遠不要盼望你的工作，都是有果效的，同工都是同心合意的，所治理的召會，光景是蒸蒸日上的。這些都不過是你的如意算盤，但絕沒有這回事。
事實上，你一路的經歷都是殘破的，你的身體到了一個時候，不知道為甚麼就病了，怎麼調治也不見好。慢慢的，你又發覺你所選最屬靈的配偶，竟然是最不屬靈的，常常叫你受氣；又發現你的寶貝兒子，你越盼望他聰明，他越笨，越盼望他屬靈，他越不愛主，越要他順從，他越胡鬧。以後，你又經歷你的同工，你的弟兄姊妹，你的工作，你所在的召會，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故，都像荊棘一樣刺傷你。這一路上的經歷，都是殘破的。也許你說這太不好了，但請記得，這是必經的過程，是追求主之人必經的路。
主愛的甘甜我嘗過，主的豐盛我經歷過，但我知道這不過是膚淺的，是初期的，是雅歌一、二章開頭的經歷。你若一直停留在這種光景中，總有一天主會給你看見，你是困在牆壁裏，一動也不能動。然而，祂是躥山越嶺的那一位；你是死寂的，祂是復活的。祂並不騙你，祂明明的給你看見，祂所走的路是有山有嶺的，不過一在復活裏，這山嶺都不成問題，很容易就躥越過去。然而，你若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感覺裏，你就是個軟弱的女子，困在死沉的房間裏。所以，現在祂來呼召你，要你從裏面出來，與祂同去，和祂同行；那就是進入祂的復活。在你的感覺裏一切都是死亡，但在祂的感覺裏，冬天過去了，雨水止住了，百花開放了，百鳥鳴叫了。這不是在屋裏躺臥的時候，乃是要在外面活動的時候。
在監獄裏的保羅就是這樣；監獄雖然把他的身體困住，但他裏面實在是躥山越嶺的。實在說，監獄並沒有把保羅困住。藉著以弗所書、腓立比書、歌羅西書、提摩太書，我們看見他已經躥越出來了。他沒有下沉，沒有在監牢裏垂頭喪氣，說，『從前我到過哥林多，也到過亞西亞，現在卻寸步難行；從前到處有人接待我，歡迎我，現在他們都棄絕我。』要知道，如果保羅真有這感覺，那纔真是坐監，真是被監禁，被埋在裏面了。然而我們看見保羅，他不在監獄裏，他乃是在復活裏，他的靈從監獄裏出來了。在腓立比書，他能說，『你們也要同樣喜樂，並且與我一同喜樂。』（二18。）他所以能寫以弗所書、腓立比書、歌羅西書、提摩太書，乃是因為他實在是出來了。
不僅如此，保羅在監獄裏還更深的有追求。他說，他要更多的『認識基督、並祂復活的大能、以及同祂受苦的交通，模成祂的死』。（腓三10。）這意思是，保羅要讓他身上那些人的成分都死光，而把他裏面那些神的成分都『死』出來。我們不能不承認，他從監獄裏所寫出來的東西，真是掃羅的成分都死光了，所顯出來的，實實在在就是基督自己。所以保羅在腓立比一章說，『無論是生，是死，總叫基督在我身體上，現今也照常顯大，因為在我，活著就是基督。』（20下～21上。）他能說這話，不是由於他僅僅享受了基督的甘甜，像沒藥、鳳仙花、蘋果樹一樣，乃是由於他有了異象，有了復活的啟示。這裏不是一個享受的問題，乃是一個看見的問題。保羅看見並認識了基督的復活，所以在這一個復活裏，他受得住人所不能忍受羅馬監獄的痛苦。那個監獄並沒有把他囚禁在裏頭，不過是使他自己的成分都死光，而把他裏頭基督的成分、神的成分都『死』出來。所以，保羅越坐監，就越模成基督的死，身上越有基督死的形狀。
這是一個原則，我們個人的經歷是這樣，召會的事也是如此；一地一地的召會，都無法超出這個原則。過一個時候是一個復興，再過一個時候又是一個試煉。主一直要藉著這些循環，帶我們更深的往裏面去，更高的往上面走，使我們能更多認識並經歷祂。主若恩待你，有一天你也會達到一個地步，眾人都說下沉的時候，你說，『不，這是上升的時候；』眾人都說這是冬天，你說，『不，冬天已過，百花開放，百鳥鳴叫的時候已經來到。』這就是你認識了復活。這不僅僅是享受主的甘甜，更是認識主的復活。只有你對主復活的認識，能使你新鮮活潑、強而有力，使你實際的經歷復活的大能。
我們要一天過一天、一點一點的經歷這些事。所有屬靈的經歷，在過程中沒有一段是完整的，都是殘破的。這個殘破沒有別的目的，乃是要藉此把我們屬人的一切都擺在死裏，使我們更深的認識基督的復活，經歷祂的死，好叫我們更多脫離人的成分，讓神的成分從我們裏面長出來。因此，在我們屬靈的過程中，沒有如意的算盤，反而有許多違反我們心意的事，使我們難過，叫我們灰心。然而，我們就是從這裏經過，從這裏長大，從這裏產生出一座新耶路撒冷。我們都知道，新耶路撒冷是寶石造成的，而所有的寶石，都不是原來的受造之物，完全是經過重壓、經過高燒而變成的。你我都得經過壓和燒，使我們能彀『變質』。認識這個，我們在痛苦的經歷中，就不灰心、不喪志，反而能安心喜樂的從其中經過，並且能像使徒保羅那樣，說，『使我認識基督、並祂復活的大能、以及同祂受苦的交通，模成祂的死。』
原刊於一九六一年一月『話語職事』第一百十五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