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篇 召會的擴展(二)

召會擴展時所遇的難處

當召會往外擴展時,因著撒但藉著人的打岔,可以說產生了三個難處。這三個難處,限制了召會的擴展。

死的規條

召會擴展首先遇到的難處,是猶太教的限制和捆綁。(徒十五1~35。)當時猶太地信主的猶太人,仍保有猶太教的遺傳;他們用猶太教的眼光和主義看待召會。這好比用猶太教作一個箱子,然後把召會裝在裏面;又好比召會是一朵花,非要把這朵花,種在猶太教的範圍裏不可。這顯然是撒但利用人的宗教,和人所謂的敬虔,限制召會的擴展。猶太人自以為他們的律法、規條和禮儀,都是出乎神的,是敬虔的,所以自認最能遵守神的話。撒但就利用這點,限制了召會;這個限制非常厲害。若不是保羅看見從天上來的異象,這個限制是難以打開。爾後召會擴展了,撒但就無法再用猶太教,限制召會。

行傳十三章給我們看見,當召會在外邦人中的擴展,也就是往世界各地的擴展,開始上軌道之後,撒但就利用猶太教,來限制、禁止、攔阻這個擴展。所以,這裏有個原則我們必須認識,就是自以為是的敬虔,像宗教的規條、敬拜的方式、聖經的知識等,常給撒但利用來限制召會。從召會兩千年的歷史,我們看見,每一次召會的擴展,都是因著召會得著了一個能力;而這個能力在一班認識神的人身上,衝破了那些宗教的儀式、規條、和死的字句。

所以,一面我們固然該遵守聖經,照著真理的教訓,在聖經的光中生活行事;這些都是正確的。然而另一面,我們要問,這些聖經的知識、真理的亮光,是死的還是活的?如果那些不過是死的字句,就會完全限制、攔阻召會。

以姊妹講道為例,在林前十四章的確有清楚的教訓,神不要姊妹在會中講道。(34。)我們承認這是聖經的真理,這是神的話,但我們若把這個當作死的規條守著,就會給撒但一個地位,來限制召會的擴展。比方有位姊妹,有一天被主帶到一個偏僻的山村,那裏完全沒有弟兄,沒有召會,只有這位姊妹。如果她在那裏緊守著死的字句,認為姊妹不能講道,所以甚麼也不講,這就限制了聖靈的工作,給撒但機會,來限制召會的擴展。要知道,一切聖經的真理都是活的,不是死的。甚麼時候我們把真理當作死的規條遵守,甚麼時候就限制了聖靈的工作;而限制聖靈的工作,就是限制召會的擴展。

弟兄姊妹在身體的配搭裏,在神安排的次序下,是各有其地位。姊妹們在聚會中,有弟兄說話,她們就該守住自己的地位,不說甚麼。然而,這不是個死的規條,而是活的實行。好比姊妹們到了一個地方,沒有弟兄或是弟兄很弱,她們就不能死守教訓,不能把這些所謂的真理,當作死的字句遵守。若是那樣,就會給撒但一個地位,限制召會的擴展。

我們常說,若是沒有召會的印證,就不要單獨行動,乃要在身體裏行動;這話沒有錯。然而,若是一個地方有福音的需要,或屬靈的需要,盼望你去幫助,但因著環境上,或交通上的關係,你無法得到印證,也不能得著弟兄們的按手;這時,就不該把『身體行動』這個真理,當作死的規條遵守。否則,就會限制召會的擴展。若是事實有需要,就不必等印證,等按手;這樣纔是活的,不是死的。

另一面,我們還得問自己,是不是喜歡單獨行動,是不是有召會可以印證,有弟兄可以按手,而自己不願意接受。若是有召會在這裏,也有那個機會,並且神也有安排,但我們卻仍然單獨行動,我們就錯了。這證明我們的肉體,和我們的己還在。我們都必須願意被破碎、被對付,並且願意在身體的交通裏行事;這纔是正確、合宜的。作長老或同工的弟兄們,不能把這些真理當作死的規條,捆綁別人或責備別人,總要謹慎清明,行得合宜。

沒有一個人可以把使徒行傳的例子,當作死的規條,叫今日的召會遵守。若是那樣,就成了死的規條,來殺死召會。在中國北方有個召會,從清末至今,經過五十多年的光景,聚會仍只侷限於那個地方,並沒有甚麼擴展,就是因為他們把聖經的真理,都當作死的規條遵守。他們不只把舊約的規條當規條,甚至把新約的原則,也都當作規條。這種情形萬萬作不得。一切聖經的亮光和原則,都應該在聖靈裏運用。

兩千年來,無論何時,只要有任何規條捆綁召會,聖靈就會出來一個反應,衝破那個捆綁。所以我們要留心,我們固然不該離開聖經,我們的工作、事奉、設立召會、治理召會,都該照著聖經的原則而行;但甚麼時候,我們把聖經當作規條死守,就是在猶太教的原則裏。召會乃是掛在聖靈身上。人能捆住召會,但捆不住聖靈。你若扣住聖靈,聖靈就要跳出你所劃定的限制,為要得著發展。正統派的人常有一個危險,就是把真理當作教訓規條,叫神的兒女們遵守。這是我們必須嚴嚴避免的。

從召會的歷程,我們看見召會遇到的一個難處,就是在擴展上,受到猶太教的影響,也就是受到猶太教的限制。(徒十五。)在行傳十四章時,召會已經擴展到了外邦人中間,並且發展得相當快;但到了十五章,我們看見這個擴展,受到打岔而停了下來。召會中發生問題,有了難處,有了細菌,好像人生病一般。這個病若不醫好,召會就不能作甚麼;所以需要先解決這個病,召會纔能再往前。

因此,行傳十五章給我們看見,那些本該往外邦去的使徒,停下來不往外走了。他們一同從安提阿上到耶路撒冷去治病,去開刀,去解決問題;他們要一勞永逸的,把猶太教劃出召會之外。所以,行傳十五章是個大手術。那時,外邦人的使徒保羅剛強起來,要把一切猶太教的禮儀、規條除去;他說,不該把所不能負的軛,就是猶太教的割禮,加在門徒的頸項上。(10。)

保羅雖是個十足的猶太人,是正統的猶太教徒,但他得到神的啟示,裏面明亮,眼睛得開啟。甚至他那一次上耶路撒冷,也是神啟示他去的。讀歷史的人都知道,就是在那次大會之後不久,羅馬太子提多,就帶著軍兵拆毀了耶路撒冷。使徒上耶路撒冷,約在主後五十年;提多拆毀耶路撒冷,約在主後七十年。其間相差二十年左右。

神在屬靈方面,已把猶太教剝光了;但猶太教還剩下一個外皮,一個外殼,就是聖殿和聖城,留在那裏要轄制神的召會。所以,神一面藉著使徒站起來說,不可以;一面神的手伸進來,差遣羅馬軍兵,把整個耶路撒冷城拆光,把整個聖殿毀壞。這給我們看見,神不要耶路撒冷存在;神不要耶路撒冷在地上,成為一個雙重的中心,一面拿著召會的權柄,一面帶著猶太教的色彩。神不要耶路撒冷統治神的召會。

在那次大會中,是雅各領頭,最終斷案的也是雅各。為甚麼彼得落下去了?因為在向外邦人擴展的工作上,彼得軟弱了。加拉太二章說到,當從耶路撒冷來的弟兄們到達安提阿時,彼得因為怕奉割禮的人,就退去與外邦人隔開。(11~12。)他在那裏軟弱了,沒有剛強的站起來,維持召會不分猶太、外邦的那個見證。因著這個軟弱,彼得在使徒中失去領頭的地位,而由雅各取而代之。

在行傳十五章,保羅是就著事實,說到神在外邦召會中的擴展;雅各卻是按著真理,當著眾人下斷案說,不可以難為那些外邦人,不要叫那些外邦信徒遵守猶太的律法。(19~20。)在這事上,按真理說是比按事實說更困難的。這一次雅各相當強;雅各雖深受猶太教的影響,但他在聖靈的主權下,把猶太教關在召會的門外。所以那時,雅各能被稱為召會的柱石。由此可見,聖靈如何喜歡召會得擴展。所有限制召會的工作,都是限制神在宇宙中建造的召會。神在宇宙中只有一個建築,就是召會;所以祂要從我們身上,打掉各種限制召會擴展的難處和攔阻。

感謝主,在聖經中有行傳十五章這麼重要的一章聖經。若沒有這一章聖經,聖徒們對召會將一直是糢糊的。這一章聖經,叫召會的眼睛明亮,叫召會脫離猶太教的轄制,也叫召會脫離耶路撒冷的管治。因此,召會纔得以自由的擴展。撒但就是要用猶太教和耶路撒冷,來管治、轄制、禁止、約束召會的擴展。然而,神是要往外邦去的,神要往地極去;祂要走遍宇宙,要在遍地上都有祂兒子的見證。保羅實在有這異象,所以幾年後,他寫以弗所書,就說到他有這異象,並且神給他看見,要叫外邦人和以色列人,一同作神兒子基督的身體。(三6。)過不多久,羅馬的軍兵就來了,耶路撒冷被拆毀,不僅是屬靈的了結,甚至物質的也被了結;我們相信這是出於神的。神在地上所作的一切,都是為著祂的召會,甚至連提多毀壞耶路撒冷,也是為著建造召會。神在地上興王廢王,都是為著成全召會,配合祂在地上建造召會的工作。所以,行傳十五章的大會,一勞永逸的解決了猶太教和召會的關係。

人的意見

等這個猶太教的難處解決之後,保羅和巴拿巴立即同往外邦去傳福音。耶路撒冷的問題不解決,召會就不能往外去;耶路撒冷的問題一解決,猶太教的問題一解決,使徒立即可以起身,再往外邦去。然而,他們又遇到一個難處;外面宗教的難處過去了,裏面主觀的難處來了—巴拿巴和保羅竟然不能同心。(徒十五36~41。)巴拿巴要帶著馬可同去看望弟兄,保羅覺得不妥,他們之間就起了爭論。我們必須認識,他們兩人的爭論,其實就是撒但的作為。那時召會的擴展,就因著巴拿巴與保羅不能同心,受到相當的虧損。

兩千年來,召會歷史一直是如此。當召會在擴展時,總是先有外面的難處,來限制召會的擴展。這是仇敵的詭計。要知道,召會的擴展就是基督身體的建造;召會若沒有擴展,基督的身體就無法建造;召會若沒有擴展,神在永世裏的計畫就被懸空而無法實現。使徒行傳的記載給我們看見,撒但一直跟隨著聖靈;聖靈作擴展和建造召會的工作,撒但就隨後來作破壞召會擴展和建造的工作。撒但不是興起人來反對福音,就是興起人來抵擋使徒。然而,連外邦人都接受了福音,連外邦地也都有了召會。

撒但從耶路撒冷打發人下來,要把猶太教的思想、律法、割禮、規條,帶到外邦召會中。雖然撒但不斷的在作事,但聖靈也一直在作工。當宗教的規條,要來限制召會的擴展時,神就一面叫保羅上耶路撒冷,打了一個勝仗;另一面又興起軍隊,來毀壞耶路撒冷。然而,等到外面的難處過去了,不久巴拿巴和保羅之間,又有了意見。本是同工的弟兄們,有了不同的意見,這又限制了召會的擴展。

我們很難說這兩位弟兄之間,誰是誰非,但有一件事很希奇,就是從那時候起,使徒行傳裏就很少再記載巴拿巴的事蹟了。以後雖有記載,但那個分量太輕,或許這是聖靈要給我們看見,那個錯誤的責任,大多是在巴拿巴身上。無論如何,聖經是要給我們一個警告,叫我們必須當心,我們不僅身外有難處,在我們身內也有難處。撒但不僅在我們的環境中作事,來破壞召會的擴展,撒但也在我們中間作工,來破壞召會的建造。

經過這一次的破壞,召會向外擴展的力量自然就減弱了。兩個一同行動的使徒,現在分開了;巴拿巴帶著馬可往西去了居比路,保羅帶著西拉向北去,走遍敘利亞和基利家。(徒十五39,41。)兩個人分了兩條線,這就到了行傳十六章。對於這一段聖經,我們要仔細讀,並且要讀出聖靈的意思。保羅曾在小亞細亞一帶作工,所以很願意留在那裏,但聖靈禁止他們;(6;)爾後他想去庇推尼,耶穌的靈卻不許。(7。)這是為甚麼呢?沒有別的原因,乃是為著召會的擴展。聖靈為要擴展召會,最後逼得只好給保羅異象,要他往歐洲去。保羅看見異象後,就有了負擔,從小亞細亞過海到馬其頓。(9~12。)召會就從亞洲擴展到歐洲,往南到雅典、哥林多那些城。(十七15,十八1。)

老舊的觀念
保羅第二次出門時的老舊觀念

說到保羅這個人,他自己裏面也有難處。聖靈是要他往前擴展召會,他卻不懂聖靈的意思。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,夜間來了一個異象,要他到歐洲的馬其頓。(徒十六9~10。)這是我們作工的人常有的難處,當我們到一個地方作工,住久了安定之後,就不太肯動。到了這時,往往就會發生事情。以我自己為例,若是要我自己動的話,恐怕我今天還在中國北方。然而,神的手卻一步一步的叫我動。那個老舊的關係、老舊的感情、老舊的味道,非要我們在那裏不可,使我們不能到別處去,叫我們不能動;這是因為沒有異象。一個作工的人,一『作』下來,就『坐』下來,甚至於『座』下來;這不是簡單的問題。

在行傳十五章末了,我們看見巴拿巴和保羅的難處;到了十六章,就看見保羅裏面的難處。召會的擴展步步都有難處。保羅若沒有被聖靈征服,召會就不能到歐洲去。我們不能僅僅讀死的字句,僅僅讀白紙黑字的聖經。當我們讀行傳十五至十七章時,我們要仰望主給我們光,看見召會是怎樣出去的。召會要得著擴展,就必須先衝破猶太教這極大的捆綁;也必須衝破人的意見,還必須衝破人的自己和老舊的觀念。

在此,我們看見召會的擴展,常會遇見三層難處。第一是外面的,第二是同工之間的,第三是人的自己和老舊的感覺。召會早該到了歐洲,乃是因著各種難處纔遲誤了。召會擴展的最後一道難處,或說關卡,就是你我自己。若是你我一直在老舊的情感和關係裏,召會的擴展就遙遙無期;這是需要異象的。當這三道關卡全衝破了,召會就能擴展;直到今天原則還是一樣。

死的規條、人的意見、和自己老舊的感覺,常常使聖靈衝不過去,使召會擴展不出去。這三重難關若給聖靈衝破了,召會就能出去。那一天,召會所以能到歐洲,能在歐洲找到踏腳之地,就因聖靈衝破了這三道難關。聖靈衝破了教條禮儀,衝破了死的字句,衝破了人的意見,也衝破了人自己的感覺。我們要仰望主給我們光,使主在我們身上有路,給主有活的、寬廣的機會,能把祂的召會擴展到遠方。

保羅第三次出門回來時的老舊觀念

保羅的老舊觀念,不只在他第二次出門時顯出,並且在他第三次出門時更顯明。當保羅在哥林多寫信給羅馬召會時,他裏面有一個感覺,想到羅馬去看看,並且有意到西班牙去。(羅一15,十五23,28。)在使徒行傳中,他也有這種感覺。(十九21。)這實在是聖靈的意思,與召會的擴展非常有關係。聖靈對保羅的啟示,乃是要他到西方去擴展召會。

然而,保羅這次差不多仍是到那些老舊的地方,到小亞細亞、馬其頓和希臘等地。他總是在這些地方轉來轉去,以後回到安提阿。所以按原則說,保羅第三次出門,召會並沒有得著多少的擴展。使徒第三次出門回來,是先到耶路撒冷。他原是想要回安提阿去,但在回去之先,他在耶路撒冷就遭遇了難處,被猶太人捉去。(徒二一27~30。)使徒在第三次出門時,雖然沒有多少擴展,但十九章二十一節給我們看見,他心裏定意,要經過馬其頓、亞該亞往耶路撒冷去,然後又要到羅馬。要知道,那乃是聖靈的意思。

馬其頓和亞該亞,在當時只不過是希臘半島上的兩省,也就是在歐洲東部;其西面還有義大利、西班牙兩個半島。那時希臘的文化雖然很發達,但當時的行政中心還是在羅馬,其影響力仍在羅馬。所以保羅裏面有一個感覺,他要到羅馬去。不僅如此,羅馬十五章二十三、二十八節,也給我們看見,他有意到西班牙。羅馬十五章的話,和行傳十九章二十一節,是約在同時期說的;那時保羅裏面有感覺要去羅馬,然後從羅馬經過,再往西班牙去。西班牙是當時人心目中的地極。若是如此,歐洲南部的三大半島,保羅就都去了。

這裏,我們不能輕易的讀過,必須很鄭重的來領會。聖靈在使徒裏面所作的,不是到歐洲就彀了;使徒裏面的確有個感覺要往外去,要越過希臘這個半島,到羅馬那個半島。今天我們若是有這樣的心願,並不希奇;但在那時交通不便,使徒們能有這樣的心願,實在不是容易的事,不是偶然的事,乃是聖靈在他們裏面所作的工。

在此有一個問題,就是羅馬的召會,是甚麼時候擴展出去的?聖經告訴我們,使徒沒有到馬其頓時,馬其頓沒有召會;但使徒沒有去羅馬時,羅馬就已經有了召會。許多讀經的人都承認,羅馬的召會是五旬節時,在耶路撒冷的羅馬客旅,他們信主以後,回羅馬設立的。所以羅馬的召會,恐怕比馬其頓腓立比的召會還早。換句話說,使徒們還沒有到歐洲去時,歐洲就已經有了一個羅馬的召會。羅馬書就是保羅第三次出外時,在哥林多寫的。

這時,在保羅裏面有個感覺,該正式把福音傳給在羅馬的人。羅馬一章也說,他要去還外邦人福音的債。(14~15。)然而就在這樣的時候,他從哥林多回去了。保羅這第三次出門,不但沒有擴展,並且他原有那個擴展的心願,也沒有成全。

這次保羅回耶路撒冷是對或錯,我們姑且不說,但召會的擴展一落到人手中,就成了很難的事。從行傳二十章到二十二章,我們可以看見,在耶路撒冷的召會,仍然在錯誤中。當保羅回到耶路撒冷時,信徒們竟然依舊勸他回到猶太教。(二一20。)我們看見保羅在耶路撒冷被捉,是當他在聖殿裏時。(27。)保羅根本不應該進聖殿,那是他的軟弱。保羅在聖殿裏,乃是錯誤的;那個錯誤就像加拉太二章,彼得那個軟弱一樣。保羅體貼別人的軟弱,以為那樣到聖殿去獻祭,難處就可以過去;豈知就在那裏,他遭到難處。

聖經這些記載,是要給我們看見,在召會往外擴展的事上,人和聖靈常常是相牴觸的。保羅裏面原有一個感覺,該到羅馬,該到西班牙;他的負擔是應該往外邦去,而不應該那樣將就猶太教的光景。然而,連保羅也軟弱了。我們看見行傳二十一章耶路撒冷的召會,還是滿了猶太教的思想。在十五章,保羅為召會打了一次勝仗,解決了猶太教的問題;但保羅到了二十一章,還是受到影響,體貼人的軟弱。

我們不是要定保羅的罪,乃是要看清楚聖經如此記載的用意。聖靈的意思,是一直要召會往外去;從行傳一章,主的話就說得很清楚,你們『要在耶路撒冷、猶太全地、撒瑪利亞,直到地極,作我的見證人』。(8。)那就是召會該有的擴展。然而一步一步,聖靈遇到人的難處。保羅第三次出門時,無疑有相當的軟弱,至少不覺得有多大光榮。他該不該回去,的確是個大問題。他一面是要回耶路撒冷,但同時裏面又有感覺,要去羅馬和西班牙。所以保羅這次回去,好像聖靈並沒有要他回耶路撒冷,而是保羅自己的主張。

許多人對行傳二十一、二十二章的看法不一樣,在斷定時也彼此有衝突。有的人以為,保羅這次是作對了;也有人以為他不對。這個我們很難斷定,但總得看見聖靈的工作,在人身上常遇到難處。這裏有許多轉彎的地方,而這許多轉彎的難處,就是人的意見。我們不僅讀已過召會的歷史,更是要將這些事,讀到我們自己身上,看見直到今天召會不能擴展出去,就是因著這些難處。二十一章二十節的『弟兄,你看…』這段話,就證明人的意見和看法,是相當的多。

保羅在羅馬十五章告訴我們,他第三次出門時,裏面很清楚應該往羅馬、西班牙去。在行傳十九章,保羅也說要到羅馬。保羅這個感覺,非常關係召會的擴展;因為召會到歐洲,頭一步就到了馬其頓和希臘一帶。要從那裏再往外開展,第一個大的站口就是義大利,也就是羅馬;再一個站口就是西班牙。到了西班牙,使徒們恐怕認為那是到了地極,因為那時他們還不知道有東半球。

然而,為甚麼保羅不向西去,反而轉回耶路撒冷呢?這個轉回耶路撒冷是不是神的啟示?在使徒行傳中,我們不能看出他的回轉是聖靈的啟示,反而看見使徒在這次的行動中,有軟弱的情形。從羅馬十五章二十五至二十八節,我們知道,保羅是為要把馬其頓和亞該亞的捐項,送到耶路撒冷纔回去的。雖然他曾在哥林多說,他要到耶路撒冷,以後再到羅馬,但我們看看地圖,就知道這在地理環境和交通上,是非常不順的。

保羅寫羅馬書時,他裏面的感覺是非常關心羅馬,聖靈是要他往前行;但保羅裏面有一個牽連,就是和猶太人的骨肉之親。在九章三節,保羅曾說,『為我弟兄,我肉身的親人,我寧願自己被咒詛,與基督分離。』可能他那次去耶路撒冷,就是為著肉身的親人。換句話說,他到那時候,還沒有完全脫離對猶太人的觀念。

保羅去耶路撒冷雖然是送捐項,但他到了不久之後,就被捉拿。可見捐項並不需要他自己去送,自己去分。他回到耶路撒冷,乃是走回頭路,與他所想要去的羅馬,並不順路。為甚麼他要如此作?他去耶路撒冷有沒有工作上的需要?從聖經中,我們實在看不出來。猶太地的工作,原是由另外一班使徒負責的。保羅的職分,是外邦的使徒。現在這位外邦使徒,開倒車回到內邦,為的是肉身的親人。這在人的一面,是應當受稱讚;但在神的一面,是絕不可以的。

再者,保羅要在五旬節以前趕到耶路撒冷,(徒二十16,)這是不是表明保羅想趕去過節呢?我們都知道,五旬節是猶太人的節期。在這個節日裏,所有各地猶太的男丁,都要上耶路撒冷去過節,這是個相當大的節期。當時,這個節期完全代表猶太教。我們相信保羅不是想去守節,但他可能想趁五旬節,各地聖徒都到耶路撒冷守節的方便,去分發捐項。

如果這是對的,可見那時的猶太聖徒,還在猶太教中。按理說,保羅應該向他們辦交涉,告訴他們,不只在外邦地的猶太聖徒,守舊約規條是錯誤的;甚至在耶路撒冷,在猶太地的聖徒這樣作,也是錯誤的。無論在那裏,都不該守猶太教的規條。我們不是吹毛求疵,要找保羅的錯,但無論如何,保羅那一次定規有軟弱。五旬節的光景,他應該拒絕,但他沒有拒絕。到了行傳二十一章二十節,弟兄們稱保羅為『弟兄』這段話,就叫他的軟弱完全顯明了。

那時猶太基督徒還在聖殿許願還願。他們要說服保羅,叫保羅裝假,作他在加拉太書中所定罪的事。保羅教訓人不要守律法,但自己卻裝假守給別人看。我們從行傳二十一章可以看見,召會在地上擴展的工作,所遭遇的難處,就在於人的種族和老舊的觀念。

行傳二十一章明說,雅各和長老全在那裏。在十五章耶路撒冷的會議以後,召會彷彿已經一勞永逸,解決了猶太教的問題。然而到了二十一章這裏,我們看見召會又開了後門,容納猶太教。信主的猶太基督徒還在守律法,他們能上午聚會,下午去聖殿;上午禱告靠寶血,下午又去用牛羊獻祭。他們要基督,也要律法;要屬靈的,也要規條的。

無疑的,保羅這次去耶路撒冷是不對的。雖然我們不敢說這是罪,但總是軟弱。若是保羅當時不被捉拿,這樣獻祭的事,讓外邦的弟兄們知道以後,豈不令人更加糊塗。到底甚麼叫舊約,甚麼叫新約;甚麼叫律法,甚麼叫恩典,就都不清楚了。所以,保羅這次回去,的確是錯誤的。

保羅靈裏豫先感覺受捆綁。(徒二十22。)從好處想,他靈裏豫先有啟示,知道他前面的遭遇。然而從二十一章十一節,可以看見申言者亞迦布的豫言,是聖靈的警告,但他不聽。不僅如此,眾聖徒的苦勸,他也不管;這是單獨行動。(4,12。)保羅在這點上,的確違背了他自己的感覺和身體的感覺。申言者從聖靈所發的警告,他不理;聖徒的勸告,他也沒有接受;他實在是錯了。聖靈是叫他往西,他卻轉向東。為著肉身的親人,不要說羅馬、西班牙,就是和基督隔絕,他也願意。(羅九3。)這是人老舊的觀念。

綜合來說,保羅這次回耶路撒冷,違背了五個感覺和教訓:首先,聖靈給他正面的感覺,他沒有順服。其次,聖靈給他禁止的感覺,他也沒有聽從。千萬記得,在我們的每一項行動中,若感覺不自然,就表示這行動有問題。第三,申言者的豫言警告,他沒有聽從。第四,違反了身體的感覺。第五,違反了主明文的教訓。主曾說,這城如果有逼迫,你們要從這城逃到那城。(太十23。)保羅既然沒有必要回耶路撒冷,回去的目的也沒有多大,況且還有苦難等著他,他為甚麼一定要去?這都是人天然、老舊的觀念所帶來的。

聖靈衝破難處的方法

保羅回到耶路撒冷之後,聖靈就來管治。當保羅到聖殿獻祭,七日將完,猶太人就來捉拿他。(徒二一26~27。)不僅如此,在這事發生之後不久,羅馬太子提多率領軍隊,拆毀了聖殿;直到今日再也沒有建造起來。若不是如此,召會就會回到猶太教,和猶太教調和在一起。感謝神,神絕不允許新約回到舊約,也不允許召會調到猶太教裏,所以神把猶太教拆光了。

一個回去體貼猶太人的使徒—保羅,神說『關起來』,就把他關到監裏;一個提倡回到猶太教的召會—耶路撒冷,神說『拆毀她』,就真被拆得徹底,不留餘地。從此,聖經裏再沒有耶路撒冷的地位,召會歷史裏也再沒有她的地位;直到今天都沒有。在神眼裏,耶路撒冷既是個破壞恩典、遮蔽亮光的地方,神就來拆毀她的城和殿,以衝破這些難處和阻礙。

我們再來看聖靈的意思,當保羅的軟弱顯出來後,他在議會前受審問時,只好用智慧了。第一個是在撒都該人和法利賽人面前講復活。(徒二三6~8。)保羅看出會眾,一半是撒都該人,一半是法利賽人,就對著會眾大聲說,『我現在受審問,是為了盼望死人復活。』(6。)那些正統的猶太人,立即站到他這一邊,統統都去對付撒都該人,這是保羅的智慧。第二個是上訴於該撒。(二五11。)保羅裏面原初的感覺,一直是要去羅馬。當他要上羅馬時,聖靈就向他啟示,說他必在羅馬為主作見證。(二三11。)最後他是去了羅馬;只是這次去,不如從前方便。從前去羅馬是自由的,這次去是不方便的;從前去羅馬能多作,這次去不一樣了。從這時候起,保羅的行蹤受了很大的限制。

另一面,保羅在羅馬監獄裏,有很好的學習,很好的對付。他學了很深的功課,並且從羅馬監獄,寫了多卷寶貝的書信。這都是我們不能否認的。然而,我們也看見,保羅這次回耶路撒冷,確實給召會的擴展,加上了阻礙。彎曲而不能走直線,一直是我們人身上的難為和打擾。那一次,保羅應該從哥林多一直往前去,但因著他身上還有舊造的成分,還有陳舊的規條,不容易脫乾淨,以致成了他身上的盤繞,叫他走回頭路,去了耶路撒冷。

保羅在這次上耶路撒冷,和上次去耶路撒冷之間,寫了加拉太書。他在加拉太書裏,曾把猶太教的律法,貶得一文不值。雖然他曾說過,他在甚麼人中間,就作甚麼人;(林前九20~22;)但這次他作猶太人是作得太過了。事實上,我們不能說在甚麼人中間就作甚麼人;若是甚麼人拜偶像,我們也跟著拜偶像,那就作得太過了。我們絕不能如此行。保羅在他所得的啟示裏,教導外邦召會時,說得很清楚,律法都要過去,所以不能再容讓猶太教的東西。若是他回到耶路撒冷,要作個猶太人,也只需要作得和猶太人差不多就可以;他實在不需要去許願,也沒有必要去獻祭。在這些事上,他太違反他所得的啟示,也太違反他所給召會的教導;他作得太過了。

若是你陪著你的朋友散步,走到一個電影院門口,他想進去看電影;這時,你就應該告訴他,你沒有辦法進去,讓他自己去。我們不能說,在甚麼人中間就一定要作甚麼人。當人要去打牌時,我們不能陪著坐在那裏。再者,保羅在耶路撒冷所以軟弱,是因他不在聖靈裏,聖靈不與他同在。由此可見,不是我們自己能剛強。當我們行在聖靈所指引的路上,有聖靈的同在時,我們自然能剛強。然而,若是沒有聖靈的同在,任何人都是軟弱的。

雖然聖靈的管治臨到保羅,但神至終還是將他送到羅馬。因著保羅總是一個在主手裏的人,所以聖靈就用管治的手,把他送到羅馬。他到了羅馬以後,就受了許多的限制;這是神的主宰。

從行傳十六章到二十八章,這十幾章聖經都說到召會在歐洲的開展;其中所遇到最麻煩、最纏繞、也是最大的一個難處,就是猶太教。開頭是猶太教,末了還是猶太教,一直都是碰到這個難處。猶太教這個問題,在耶路撒冷那次大會裏,並沒有完全解決。歷史給我們看見,乃是一直等到神伸手把耶路撒冷的聖殿拆毀了,這問題纔得解決。現今這問題是相當清楚了;這一清楚就使召會得著莫大的自由。召會像是雞蛋裏的小雞,猶太教像蛋殼。直等到神伸手,拆毀耶路撒冷和聖殿,這個殼子纔完全脫去。從那時候起,召會纔得著自由,纔能完全自由發展。然而,今天這個原則上的難處,還在我們中間。

照行傳二十一章的記載,那時在耶路撒冷的召會中,猶太教的空氣和猶太教的感覺,相當濃厚。我們看見,第一,他們都為律法熱心。在耶路撒冷的信徒對保羅說,他們那裏信主的人有多少萬,並且都為律法熱心。(20。)第二,他們還有許多人許願。他們不僅在律法的精義上,為律法熱心,連律法下的規條,猶太教裏許願的規條,他們仍在遵守。(23。)第三,他們還獻祭。那些信主的猶太人,甚至還到聖殿裏去敬拜神,並且要猶太教祭司給他們獻祭。(26。)這說出他們和猶太教一點也沒有分別,完全回到了猶太教。第四,他們不只這樣作,還勸保羅也這樣作,甚至當作一個教訓講給保羅聽。第五,當眾人勸保羅時,乃是在雅各的地方,眾長老都在,(18,)竟然沒有一個人起來抗議。眾長老都默認這事。

由此可見,那時耶路撒冷的召會,已經落到猶太教裏去了。要知道,地上的耶路撒冷並不可靠,天上的耶路撒冷纔可靠。所以從這次以後,聖經就不再題及耶路撒冷的召會。即使是在召會歷史中,耶路撒冷也沒有地位,原因就是死沉的猶太教和屬人老舊的觀念,是召會擴展最大的攔阻。

我們要看見,我們身上那舊造的、老舊的規條,實在限制了召會的擴展。外面的逼迫,外面的難為,都不能攔阻召會的擴展,反倒常常成為召會擴展上的幫助。然而,在我們這些事奉主的人身上,許多老舊的關係、規條、辦法,甚至老舊的真理,常常捆綁我們,那纔真是召會擴展的難處。我們雖然有感覺、有負擔,卻因我們的軟弱,以致使召會不能擴展。

兩千年來,若是事奉主的人,一直讓聖靈往前去,召會早已成熟。若是我們眾人不盤繞、不彎曲,臺灣各地必早有加倍的召會被建立起來。聖靈若能在我們裏面走直路,召會的開展,絕不僅止於此。我們體貼人情,遵守老舊的規條,是召會擴展的最大攔阻。求主憐憫我們,我們中間甚麼人蒙憐憫,甚麼人就在這些事上蒙拯救。我們蒙拯救有多少,召會出去就有多少,召會建立也就有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