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弗所五章十八至十九節說，『要在靈裏被充滿，用詩章、頌辭、靈歌，彼此對說，從心中向主歌唱、頌詠。』我們若要操練彼此對說，卻沒有在靈裏被充滿，就會像滾動一個沒有氣的車胎，結果當然很喫力。所以，千萬不要捨本逐末，靈裏還沒有被充滿，光在外面實行彼此對說。
多年來，我們一直交通到靈的事，但事實上大家都不操練靈。今天，靈恩運動所以能存在，甚至能有一點擴展，就在於他們注重靈。他們雖然不像我們有真理的發表，卻肯運用靈，而有一點實際。至於我們，雖然有真理作發表，但大家都不運用靈。姑且不論靈恩運動的方言是真是假，至少人說方言時，要把頭腦忘掉，不在心思裏。靈恩運動的原則，就是把人的思想打掉。
我參加過靈恩運動的聚會，其中多少有些真東西。好比天主教裏，也有些真東西；但問題是你能不能辨別。你若不能分辨，就會受到毒害。馬太十三章三十三節說，『諸天的國好像麵酵，有婦人拿去藏在三斗麵裏，直到全團都發了酵。』這裏的婦人象徵天主教，拿了麵酵調在細麵裏。麵酵表徵邪惡、該定罪的事物。那婦人將麵酵藏在三斗麵裏，我們要怎麼分辨那個是酵，那個是細麵？穩妥的辦法就是統統都不要；不過，若是統統都不要，也會喫虧，因為連細麵都丟了。若是要分辨清楚，就要像倪柝聲弟兄，他是一個最有分辨力的人，能分辨得清清楚楚。他知道那一部分是不該要的麵酵，那一部分是應該要的細麵。他能在各宗各派、各種基督徒的實行裏，分辨出那些是對的，那些是不對的。
我們受基督教的教導太久、太深，以致我們一說話，就在頭腦裏盤旋。然而，按原則說，我們在聚會中說話，要從靈裏出來，越簡單越好。除非有的人真有一篇信息，需要多一點時間來釋放，否則，說得越簡單越好。我們實在需要操練這個。在聚會中帶讀經，原則也相同。有人帶得不好，聚會就癟了氣，靈就下去了；有的人帶得好，就好像點著了火，靈就被挑旺起來了。這二者有很大的分別。但我們的靈能活，能強，全在於我們平常如何。
弟兄姊妹操練彼此對說時，大體上有個共通的毛病，就是變成彼此講道。彼此對說時，只要用靈把詩歌說出來就可以，不要講道，不要加以解釋。這些年來，雖然我們一直注意彼此對說，但大家操練得不多。特別是帶頭的人不操練，只想研究少年人操練的光景如何。要知道，生命的事是不能研究的；你一研究，生命就產生不出來了。這好比雞在孵蛋時，你不能把蛋打開來研究。你一研究，雞就孵不出來了。所以前面帶頭的人不要光研究，只要操練就好了。
有些弟兄們的禱告，就像是一篇道。盼望這樣的人，能學美國人作魚的料理，斬頭去尾，把兩片最好的魚肉端上來。聚會中需要的是靈和生命的供應，帶頭的人一定要率先操練彼此對說，供應生命，並帶領聖徒一同操練。
再者，有的人在聚會中帶著聖徒繞圈子轉，這一套也不要再有。我們的聚會要靈強，不要身體強；要靈出來，不要身體出來。在聚會中不是不可以鼓掌，因為詩篇裏也題到，（四七1，）但不要太多。要曉得，新約和舊約是有分別的，舊約多重在外表，新約乃是重在靈。不要把鼓掌弄成一個風氣。若是眾人的靈到了一個高潮，沒法子表達出來時，鼓掌未嘗不可。但若是把鼓掌變成風氣就不好了。諸如此類的作法，在靈恩運動裏有許多，但我們不著重這些，我們要靈強，靈出來，不要有太多身體的活動。
此外，我們雖然應當操練高聲呼喊主名，但不一定次次都必須高聲。高聲是為了讓我們的靈出來，所以有時不一定需要那麼高聲。同時，我們要顧到周圍的環境。譬如，清晨起來，在院子裏高聲呼喊主名而吵到別人，就不太合式。在任何事上，都不要只偏一面。若有人說，呼喊主名不好，不要呼喊了，這樣講就錯了。反之，若有人說，『我甚麼都不在乎，就是要呼喊，』這也太過了。任何事都要適度。不喫飯，就會餓死；一直喫，就會撐死。兩者都不好。最好是一天三餐，至多再加兩餐點心，並且每餐喫得定量。所以，既不是不喫，也不是過量，乃是合式的喫，這樣身體纔會健康。
我們必須學習凡事都適度。當我們說到，在聚會中呼喊主名操練靈，老年人就說，『少年人那麼吵，我們受不了。』我就對老年人說，『那麼請你們也喊一喊，好不好？』但他們就是不肯喊。反之，少年人會說，『老年人太安靜，我們受不了。』所以，我也要對少年人說，『老年人是太安靜，但你們也喊得太厲害了。』這真是為難。操練靈，就偏到靈那邊，不講道理；注重道理，又偏向道理這邊，不操練靈。我們就是不懂得適度。所以，千萬不要只偏一面，否則，就不長久。喊得太厲害的，不長命；完全不喊的，不彀活。所以，我們要活，又要活得長久，就得操練適中、得體。
總之，我們在聚會中，不是一點活動都不可以有，只是活動必須適度、得體，並且要靈強、豐富、新鮮。比方，長老們安排了主日上午有講道聚會。這時，少年人不要反對。少年人可以在聚會中，抓住禱告的機會，一連幾個人禱告，個個靈強、豐富、新鮮，時間不要太長；這樣聚會就被提到天上了。禱告完了，坐下來，讓弟兄們上臺講信息。這樣，一點也不會起衝突。
也許長老們還有許多安排，譬如，某弟兄起來點一首詩歌。這時，少年人也不要反對。等大家唱完了詩，少年人可以接上去禱告。一連幾個禱告下來，相信沒有人會覺得那是打岔，反而眾人會覺得新鮮、活潑，得著供應。等到信息講完了，少年人還可以抓住機會分享。一個人半分鐘或二十秒，一個接一個，靈強而豐富。結果，恐怕好多人要說，『我聽了四十五分鐘的道，沒有得著甚麼，就是末了這五分鐘，有供應進到我裏頭了。』我們不需要去反對老舊的東西。若是我們能像前面所說的，作幾個月，相信連那些聽道的人都要說，『我們喜歡少年人多有禱告。你們的信息可否講得短一點，留二十分鐘給少年人分享。』這就是生命吞滅死亡。
禱告聚會也是如此。如果聚會七點半開始，少年人要六點三刻就到。一到聚會就開始禱告，不是大喊大叫，而要禱告得好、禱告得豐富、禱告得屬靈。這樣，要喊詩也沒有機會，要報告也沒有機會；既沒有吵架，也沒有鬧意見，乃是把『鑽石』擺出來。一個禱告就是一顆鑽石，再一個禱告又是一顆鑽石。結果，你們一點沒有和人爭聚會，但整個聚會卻改觀了。就像一個厲害的籃球隊，只要一拿到球，絕不讓球落到別人手裏。我們一定要操練，在任何一種聚會裏，都要用靈使聚會改觀。
有的同工被工作安排到某地，一到那裏，就坐在無形的寶座上，表示他是被安排來帶領的，所以長老們都得服他。或許他口裏沒有明說，但意思就是如此。這種態度不合宜。我在臺北服事十多年，全然不是這種態度。今後，我們要一改這種態度，要用靈來帶領召會；這樣，人自然會服你。如果你自己坐在無形的寶座上，擺出來的又不是『鑽石』，只是『玻璃珠』，人或許暫時忍耐你，幾次之後，人就會受不了你。同工們到一個地方，不要坐在無形的寶座上，也不要試著改別人，乃要在靈裏供應生命。
若是我被安排到一個地方，我必定帶著負擔前去。然而，等我到了那地，不是去召聚一個聚會，乃是先參加他們的聚會。他們怎麼聚會，我就跟著他們聚會。他們早晨聚會，我去；晚上聚會，我也去。他們聚會，我總會參加，並且在聚會中，我一點不與人衝突。不過，只要機會一來，我就把我的『鑽石』擺出來。所以，重點不是改不改，而是有沒有『鑽石』，能不能擺出『鑽石』。外面的改，一點也沒有用；問題是『鑽石』能不能擺出去。
青年人要操練在聚會中抓住機會，藉著禱告、分享，把屬靈的東西擺出來，並且要擺得得體。若是你們擺得不得體，又喊又叫，雖然你們有『鑽石』，因著你們的不得體，可能人就不要你們的『鑽石』了。總而言之，喊叫得太過是不得體的，會叫聖徒感覺不舒服。凡是叫人不舒服的事，應該儘可能避免。
在召會中，死的東西應當打掉，舊的東西應當翻掉，但不是用人的辦法去打、去翻，乃是用生命供應，叫人裏面起新陳代謝的變化。若非如此，我們不是偏到這邊，就會偏到那邊。我們眾人在這些事上，一定要操練，並且要求主憐憫我們，賜我們忍耐，叫我們願意持續操練。
基本上，我們的觀念都得轉，不要擺個架子教導人。一面，我們要重視個人在主面前，和主相交、與主同活。另一面，我們要重視全體都操練靈，並且是天天操練靈。禱告時，不一定要大聲喊，但只要一禱告，靈就出來；與人談話，一開口靈也出來；在聚會中，一有活動，就是靈出來。靈要強，靈要活，靈要新鮮、豐富，靈要明亮，要隨時能彀出來。
各地的弟兄們與當地聖徒交通這些負擔時，不要召開大會，乃要從少數人開始，五、六位弟兄先一同交通。交通時，要一個重點、一個重點的談。若是有人題及已過事奉上的某個問題，就要學習在這點上多有停留，不要很快跳到別的議題。可能花三個鐘頭只交通這一點，把這點交通透徹，這就很好了。若是今天時間不彀，不用等下週，可以明天繼續交通。要一直這樣作，一個點作透了，再作一個點。等到你們把請來的人都交通透了，再去另請幾個人，一直等到統統都作透了，那時再召開大會。
這事成功與否，在乎各地弟兄們能否同心合意，在一個靈裏，一同禱告，一同背負一個擔子，說一樣的話。你們和少數人交通透了，慢慢再往外交通，一點也不需要召聚特別聚會。事實上，每一個聚會都是特別聚會。聚會特不特別，在乎你裏面有沒有讓人感覺特別。若是貿然召開八天特別聚會，卻只講些平常事，那也沒甚麼特別。反之，只要能把『鑽石』擺出來，即便是個禱告聚會，也算是特別聚會。
你們在各地服事，關鍵乃在於你們能不能在同一個靈裏。先不要討論怎麼作，乃要先把你們的靈調起來，調成一個。你們調在一起了，然後再行動。這就像打仗一樣，軍隊若是不一致，就無法出師打仗。
若是在一地的弟兄們不能調在一個靈裏，只知你應付我，我應付你，然後外面喊些口號，這沒有用，完全是耍政治。撒但最清楚這些事。你們裏面不一致，撒但就在旁邊看笑話，說，『我都知道你們不一致，你們還想作甚麼工？』從前我們趕鬼時，鬼還把我們的失敗說出來：『你還來趕我阿，你自己還不是作了甚麼事。』那時，我們學了功課，馬上禱告：『主耶穌，你的寶血遮蓋我。』所以，我們必須看見，這是一個爭戰。弟兄們在自己所在地，必須能在靈裏相調。若是你們不能在靈裏相調，無論你們怎樣說活在靈裏，也不過是個口號。
此外，弟兄們在各地服事，絕不可存有成見，認為老年人不容易跟，少年人纔容易跟。這種念頭千萬不可有。你們在各地，不管是老年人或少年人，都要一視同仁，一步一步的帶。你們必須不見外，不分所謂的老年人或少年人；你們要帶少年人事奉，也要帶老年人事奉。
不過，首要的是，你們要能在靈裏調起來。若是弟兄們有許多才能，卻不能在靈裏相調，那麼就只能作一點膚淺、表面的工作；沒辦法作徹底的工作，也沒辦法建造召會。帶頭的人不和別人相調，怎麼建造召會？反而會成為攔阻，無法讓聖靈再往前作一點，再深入作一點，結果工作就停在原地。所以，弟兄們一定要能與人相調。
弟兄們在各地能不能在靈裏相調，決定了你們的工能不能繼續往下作。你們不相調，就只能作目前的工作。這樣的工作，公會的人也能作。聖靈能在各地作得多深，在於弟兄們能否在一個靈裏相調。光學涵養的工夫，學彼此包容沒有用，你們必須能在靈裏相調。吵架固然不好，若不能在靈裏相調，彼此包容也不見得有多少深入的果效，最多只是表面上沒有甚麼損傷而已。真實的果效乃在於真實的相調。
今天，主的路不在於屬靈大漢，而是在於每一位弟兄姊妹，因為眾人都是主身體上的肢體。身體上有較大的肢體，這是事實，但身體上沒有大漢。身體上都是肢體，並且肢體必須相調。各地召會能不能顯出配搭、建造的光景，全在於弟兄們能不能在靈裏相調。弟兄們不能在靈裏相調，前面信息所談論並交通的，就完全等於零，完全沒有用處。我們能在靈裏交通，在靈裏相調，進入身體的感覺，並從身體的感覺裏把工作出去，纔是最重要的。
相調乃是召會往前的命脈，若是各處弟兄們不能相調，那就很難再往前有更深的工作。基本上，要相調就不能給人道理的主張。如果弟兄們在各地，逢人就講說道理，就變作推動道理。千萬不要這麼作，乃要和人好好交通，在靈裏有接觸，在靈裏供應人生命，叫人有所看見。
我們要先在靈裏彼此相調，而後多與人有交通，把眾人都帶到靈裏，叫他們有深入的看見。慢慢的，弟兄姊妹就會有同樣的看見，進入身體的感覺。若我們只是講些新作法、新道理，結果就會引起意見，有的人贊成，有的人反對。我們一定要避免造成這個難處。弟兄們到各處不是去推動道理，乃是要仰望主，供應人生命，幫助人看見主今天所要的。
此外，我們絕不要標榜甚麼。即便你們真有看見，並且彼此調在一個靈裏，也不要結黨，說，『我們這些人都是有看見的。』你們不該這樣，乃該在一個靈裏，與弟兄姊妹有交通，不是去推動新道理，乃是幫助人在生命上得供應，對主的道路有認識。你們可以在禱告聚會或擘餅聚會中有交通；交通時，完全從生命的一面，一點一點的分享。這不是個運動，而是生命的交流。
在主的工作上，在召會的帶領上，任何人堅持甚麼主張，那就不在靈裏；即便主張的對，也不在靈裏。在工作上，在召會的帶領上，只能有身體的交通，不能堅持任何個人的主張。我絕對相信，即使是使徒保羅在，他也不會堅持自己的主張。盼望我們眾人都注意這點，不要堅持，乃必須在交通裏。
有人問，在某處召會是否應該有國語、臺語兩種聚會之分。關於這件事，你們在當地一同事奉的人，必須在交通的靈裏，尋求身體的感覺。任何的堅持都是錯誤的。一同事奉的人，必須共同尋求身體的感覺，尋求靈裏的感覺。
人群社會本來就會有不同的語言，所以我們需要盡力貫通不同的語言，或者用繙譯來消除語言的隔閡。關於分設臺語聚會和國語聚會，我們從前曾有過難處，也學了功課；那是二十多年前在臺北的事。當時在臺灣，本省人多，大多不懂國語，所以我們只好開闢一個臺語聚會。那時，我們盡力協助各地召會買地造會所。後來，我們在臺北買了一塊地，設立了一個臺語聚會的會所。但我實在懊悔那次的作法，因為那完全是照著人的軟弱。結果，那件事一點沒有帶進祝福，反而變作一個敗壞的根源，從那個根源產生出來的，都是死亡。
當我們設立臺語聚會的會所後，有兩位弟兄受了魔鬼的試探，想要為首，彼此起爭執，鬧得不可開交，還分別到我面前告狀。所以，臺語聚會的會所很快的就結束了。我們來臺灣，至今已將近三十年。換言之，今年三十歲左右的人，都是受國語教育。四十歲左右的人，差不多都懂得國語。按我看，除非是極為鄉下的區域，否則四、五十歲不懂國語的人，是微乎其微。所以，沒有必要成立臺語聚會的會所。我們因地理區域而分會所，是照著真理而行的。若要因著語言分別設立聚會，就不妥當了。
在美國，我曾很重的對中國弟兄姊妹說，『若是你們從來沒學過英語，不通英語，講華語也就無可厚非。然而，今天你們來到美國，不但大學畢業了，甚至得了博士學位，實在應該講英語。還有，若是你們要請人到中國城喫飯，不要只請中國弟兄姊妹，要把召會中每一位弟兄姊妹都請去。這雖然很不容易，但你們既來到美國生活了，就該講英語，並且和說英語的聖徒相調。』
在我們中間，第一要緊的是合一。所以，我在美國開工，堅持不作華人工作。然而，因為還是有弟兄姊妹聽不懂英語。所以，洛杉磯召會聚會時，就供應弟兄姊妹收音機、耳機，可以聽繙譯。我無法忘記，我們二十多年前在臺北所學的功課；設立另外一種語言的聚會場地，會開後門叫撒但進來。
若是今天大家都不懂國語，只會說臺語，我們用臺語聚會，那是天經地義。好比，今天我們到山地傳福音，原住民不懂國語，我們當然得用原住民的語言，對他們傳講。但在大城市，大家都受國語教育，實在沒有設立臺語聚會的必要。我們都知道，五旬節當天召會成立之後，第一次爭端，就是發生在說希利尼話和希伯來話的猶太人身上。（徒六1。）語言上的問題會造成難處，所以實在要當心。重要的是維持召會的合一，慎防撒但藉著語言而引起爭端。今天我們在基督裏是一，弟兄們都要回到靈裏，一同有交通，有禱告，共同為著主召會的見證，受引導。
一九七五年八月三十日講於臺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