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類歷史錯綜複雜,千頭萬緒,許多人終其一生的研究,仍無法掌握對歷史基本意義的正確認識。要認識歷史,必須認定原則與路線。首先,我們從歷史看見,神主宰之手支配了人類一切生存行動,(徒十七26,)其目的乃為成就祂永遠的經綸。
聖經啟示基督升到天上,並且在祂的升天裏得著冠冕並登寶座,作萬人並萬有的主,管理全宇宙;(十36;)作基督,就是神的受膏者,以完成神的經綸;(二36;)又作地上君王的元首,(啟一5,)安排世界的局勢和神所揀選之人的環境,使他們能蒙祂拯救。
為使基督這偉大的成就得以完成,神豫備了羅馬帝國,作為有力的背景。緣自巴別以後,列國開始興起。猶太人因著得罪神,就在主前六百年左右,當尼布甲尼撒毀滅耶路撒冷,把許多人擄到巴比倫時,失去了他們的祖國。不久,巴比倫的霸權轉移到瑪代波斯王朝。然後,在主前三百多年,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打敗了瑪代波斯,取而代之成為當時的統治者。亞歷山大死時不過三十歲左右。
亞歷山大死後,他的帝國分裂了。其間,在羅馬帝國興起以前,世上並沒有一個帝國控制地中海周圍列國。戰爭和動亂屢見不鮮。逐漸的,羅馬帝國,特別是在該撒猶流(Julius Caesar)的帥領下,打敗了周圍列國。該撒猶流的甥孫並養子屋大維(Octavian),打敗了埃及。因著這次的征服,地中海周圍一切的土地都歸羅馬統治。主前二十七年,屋大維獲得亞古士督的稱號,成了羅馬第一位皇帝。
基督就在亞古士督掌權時出生。路加二章一節說,『那些日子,該撒亞古士督出了一道詔諭,叫普天下的人都申報戶口。』主耶穌出生於羅馬帝國第一位正式該撒的管治之下,這乃是神的命定。羅馬對向來動亂之地區所下達的命令,使主耶穌可以平安的出生於人類中間。當時羅馬對重刑犯的死刑方式—十字架,也使論到主受死的豫言得以應驗。
到了基督復活升天之後,福音的開展因著共同的語言、單一的管治、通達的道路,以及羅馬所建立的國內秩序,大得便利。雖然新約幾乎全是猶太人所寫,(路加是惟一的例外,)卻是用希臘文,而不是用希伯來文寫的。甚至在羅馬帝國興起以前,約在主前三世紀,希伯來文的舊約,即已譯成了希臘文。這譯本稱為七十士希臘文譯本,是由埃及亞歷山大的七十位學者所譯。主耶穌在地上時,多次的引經即出自七十士希臘文譯本。
羅馬將所征服的土地稱為省;譬如加拉太省、亞西亞省、亞該亞省與馬其頓省。因這些省都隸屬羅馬,所以人民越境自由,不受限制。此外,船隻可航越地中海;陸運方面,羅馬人建築了貫穿整個帝國的道路。同時,搶劫的事受到控制,旅行相當安全。
在這樣的環境中,出外開展福音自然相當便利。羅馬公民也在法律充分的保護之下,保羅就曾聲明這項權利。他在要被鞭打時,向百夫長鄭重聲明說,『人是羅馬人,又沒有定罪,你們就鞭打,這是合法的麼?』(徒二二25。)千夫長『既確知他是羅馬人,又因為捆綁了他,也害怕了』。(29。)後來他自己的同胞猶太人,在非斯都面前控告他時,他也聲明自己羅馬公民的權利,要求上訴於該撒。(二五11。)他因此受到了保護。
許多教授世界歷史的學者,即使知道人類歷史的意義,卻未必認識世界局勢與神的行動息息相關。實際上,世界局勢乃是在神的安排之下;是神定準某個民族的時期,要他們作這事或在那裏;是神劃定各國的疆界,(徒十七26,)也是神興王廢邦。這不僅從聖經看是如此,即便從歷史的事實看也是明顯的。
神所以安排一切環境,無非是為成功祂的經綸,具體來說是為了四件事:(一)成功救贖;(二)推廣福音;(三)傳揚新約完成的職事;(四)建造基督的身體。
在主耶穌釘死復活以後,那些從前跟隨祂的門徒,領受了主的託付,將福音從耶路撒冷、猶太全境、撒瑪利亞,傳遍地極,作主復活的見證人。其中猶大因出賣耶穌,其使徒職分便由馬提亞接替。(徒一26。)根據古老的教會傳統說法,使徒們後來分成三組:彼得、安得烈、馬太和巴多羅買到黑海一帶傳道;多馬、西門、達太到了中亞的帕提亞;約翰和腓力前去小亞細亞。優西比烏(Eusebius)的教會史亦記載多馬來到帕提亞,安得烈去了西古提,約翰則留在亞西亞,不久後死於以弗所。彼得走遍了本都、加拉太、加帕多家、庇推尼及亞西亞,傳福音給四散的猶太人,最後回到羅馬,傳言倒釘十字架而死。
羅馬位於義大利中部,在主前七五三年,建立於台伯(Tiber)河畔的七座小山上。就教會歷史而言,羅馬實居重要地位,這座千年古城的每一寸土地,都曾浸染著初期使徒、信徒與眾多殉道者為福音與真理的傳揚所流下的血汗。
主前七世紀,伊特拉士坎人(Etruscans)入侵義大利,佔據羅馬建立王國,實行王政,史稱『王政時期』。王政時期的社會,分為貴族、平民兩大階級。名義上,君王掌有司法、行政的絕對權力;但實際上,實權掌握在貴族所組成的元老院(Senate)手中。
主前五○九年間,拉丁人推翻伊特拉士坎人的統治,廢除了王政,改行共和政體,史稱『共和時期』。主前二六四至一四六年間,羅馬先後征服了迦太基、敘利亞、馬其頓、希臘等地,迅速擴張成為一個跨陸大國。主前五十四年,該撒猶流平定了高盧與英格蘭,奠定了日後帝國專制的基礎。該撒死後,養子屋大維興起,擊敗了雷比達(Marcus Aemilius Lepidus)與安東尼(Mark Antony)兩人,結束了混亂的三雄分治,並於主前二十七年,在元老院所尊奉的『奧古斯都』(Augustus,或稱『亞古士督』,意即受尊敬者)之稱號下,正式成為羅馬帝國第一位皇帝。
羅馬帝國時代分為三個階段:前期羅馬帝國、三世紀危機時期、及後期帝國時代。
(一)前期羅馬帝國(主前三十年至主後一九三年):包括亞古士督元首統治(主前三十至主後十四年)、克勞狄王朝(主後十四至六十八年)、夫拉維王朝(主後六十九至九十六年)、安東尼王朝(主後九十六至一九三年)。前期帝國時代,羅馬社會處於相對穩定時期,隸農的盛行使奴隸制生產關係得到局部改善,因而使經濟有所發展。此時,帝國疆界東起幼發拉底河,西至西班牙、不列顛,南達北非,北至多瑙河、萊茵河。
(二)三世紀危機時期(主後一九三至二八四年):包括塞維魯王朝(主後一九三至二三五年)及其後的分裂時期。此時期帝國危機充分表現在經濟方面,農業與手工業衰落,商業和城市經濟蕭條;政治方面,統治階級內訌,人民發動起義,外族入侵。基督教迅速發展,反映危機深入思想領域。
(三)後期帝國時代(主後二八四至四七六年):是帝國由危機走向滅亡的時代。此時羅馬帝國由元首制(蒲林斯制)轉為君主制(多米那制),即以公開的君主制代替元首制。戴克裡先(Gaius Aurelius Valerius Diocletianus,約主後二四三至三一三年)和康士坦丁(Flavius Valerius Constantinus,約主後二八○至三三七年)統治時期,皇帝權力加強,兩人都致力挽救奴隸制危機的改革,但奴隸制危機日益加深,人民起義遍及全國。主後三九五年,皇帝狄奧多西(Theodosius,主後三四六至三九五年)死後,羅馬帝國分裂為東西兩部分:西羅馬帝國以羅馬為首都,東羅馬帝國以拜占庭為(Byzantium)首都。
主後四世紀以後,日耳曼人大舉進攻羅馬,國內人民起義浪潮更加高漲。四一○年,日耳曼的西哥德人在領袖阿拉裡克(Alaric)領導下,進入義大利,圍攻羅馬城。城內起義的奴隸為西哥德人打開城門,西哥德人攻入羅馬城。六天六夜之久,西哥德人掃蕩羅馬城,立時街道成為血河。這個曾經搶奪全世界的大城,如今也遭搶奪。隨後日耳曼人在羅馬境內,相繼建立許多王國。與此同時,以奴隸為核心的人民革命運動到處發生,西羅馬帝國處於滅亡前夕。四七六年,羅馬僱傭兵領袖日耳曼人奧多亞克(Odoacer),廢黜羅馬最後一個皇帝羅慕路斯(Romulus Augustulus),西羅馬帝國遂亡,從此西歐進入封建社會。東羅馬帝國在不同的歷史條件下,存續至一四五三年。
羅馬帝國對基督徒逼迫之殘酷,乃眾所周知。第五世紀之教會歷史學家歐若修(Orosius),將羅馬帝國的逼迫,分為尼羅(Nero)、多米田(Domitian)、圖拉真(Trajano)、奧熱流(Aurelius)、瑟佛倫(Severus)、馬克西姆(Maximus)、德修(Decius)、瓦勒尼(Valerian)、奧理良(Aurelian)、和戴克理先(Diocletian)等十個時期。
尼羅皇帝對於基督徒的逼迫極其殘暴,他迫使基督徒穿上獸皮,使其在鬥獸場上被野獸撕裂;或將基督徒與乾草捆在一起,製成照亮其園遊會的火把。按照教父革利免(Clement)的記述,保羅與彼得便是在尼羅的迫害中殉道的。尼羅死後,多米田繼續搜捕基督徒,並要求百姓以主、以神尊稱他。傳說使徒約翰即是在多米田期間,被放逐至拔摩島上,寫成啟示錄。其後的圖拉真,將一切堅持承認自己是基督徒的人,下令處決。在其統治下,耶路撒冷的主教西面(Symeon)被釘十字架,而安提阿的主教以格那提(Ignatius of Antioch)則死於獅子之口。士每拿的主教玻雷卡(Polycarp)亦在皮雅斯大帝(Antoninus Pius)任內殉難。
主後一六一至二二二年,教會受到極大的迫害,殉道者游斯丁(Justin Martyr)於此時期中遇難。爾後的三十年間,因逼迫暫時止息,許多基督徒開始鬆懈;因此,當主後二五○年,德修皇帝下令要求基督徒放棄信仰,向羅馬的神獻祭時,有許多人便因鬆散安逸而離棄真道。主後二六○至三○三年,教會發展奇速,人數大增。於三○三年間,戴克理先為要有效統治其帝國,要求羅馬公民統一信仰。他下令焚燬聖經,要求所有基督徒必須向偶像獻祭或喫祭偶像之物,並將祭酒灑在市場所出售之食物上,使基督徒在背叛信仰與餓死之間作一抉擇。教會歷史學家優西比烏即活在此迫害年間,親手記下了迫害者的暴行與殉道者的事蹟。
五旬節以後,眾教會建立,福音迅速的由巴勒斯坦的耶路撒冷一地,擴展至羅馬全境。因著耶路撒冷大遭逼迫,門徒向四處擴散,先是達到敘利亞的安提阿,接著擴展至敘利亞、基利家、加拉太、亞西亞、馬其頓、亞該亞等省分,至終到了義大利的羅馬。行傳十八章記載,亞居拉與百基拉原居羅馬,因該撒革老丟的逼迫,離開羅馬轉往哥林多,在那裏遇見保羅。保羅曾兩次在羅馬坐監。第一次約在主後六十二至六十四年間,是由於猶太人的控告。(徒二八17~20。)其間,他寫了歌羅西書、以弗所書、腓立比書和腓利門書。在為自己申辯得釋後,保羅再度訪問了以弗所和馬其頓,(提前一3,)在那裏寫下提摩太前書。
主後六十七年,在羅馬皇帝尼羅大逼迫基督徒期間,保羅第二次被捕回羅馬,並在此殉道。於此之前,保羅在羅馬監禁中寫了提摩太后書。可以說,在教會史上,保羅代表了真理的一面;他所寫的十四封書信,將神的心意啟示得相當完全。他完成神的話,與約翰的修補職事,和彼得的得人職事,同列新約三大職事。在辯衛真理和傳揚神聖啟示的職事上,保羅的一生如同馨香的奠祭,澆奠在後世之人信心的工作上,使主的工作在後來的世代中更為洶湧澎湃。
傳言使徒彼得也曾經走訪羅馬,並幾乎與保羅同時,在尼羅任內,殉道於羅馬。許多早期教父,如革利免(Clement)、俄利根(Origen)、以格那提等人,均在其書信中題及此事。優西比烏的教會史更是清楚寫道:『革老丟統治時,經神仁慈、恩典的安排,偉大、大能的使徒彼得受引導到羅馬城,勇敢的在眾人中,領頭對抗這群人類的敗類(指騙子西門)。彼得如同神尊高的將軍,因神聖的軍裝得加強,滿載如同奇珍的啟示亮光,從東方帶給西方的人。他傳揚光,並有益的教訓,宣揚神的國度。』
初期教會堅定持續在使徒的教訓與交通中,挨家挨戶擘餅並禱告。因著外在環境的逼迫,信徒多半以小群的方式在家中聚集。從保羅寫給教會的書信,我們已可窺見『經綸』、『分賜』等辭,以及人成為神等成聖觀念。然而,後期的教父著作中,這類真理逐漸稀少,甚至為人所遺忘。初期教會普 遵行的《十二使徒遺訓》中,僅記載了生命與死亡之路,以及受浸、禁食、擘餅等實行上的規條,處處可見當時對敬虔教訓與道德的注重。如《十二使徒遺訓》第十四章中所記載:『在主日,你們當聚集擘餅祝謝,承認你們的罪,而後你們的祭物方得潔淨。凡向同伴爭吵的,當禁止他們與大家聚集,直到他們重新和好為止。』然而,受浸、禁食、擘餅等實行,也因著對細節之過分強調,而流於儀文與形式。
除了外來的壓力,初期教會亦面臨異端之禍害,以及因爭論所造成的分裂。這兩方面均嚴重影響著教會的生命。因此,我們必須認識過往的異端,以幫助我們持守正道;同時要回顧已往分裂所造成的傷害,好叫我們引以為戒,以盡最大的努力保持合一的見證。
教會最初期面對的異端稱為愛賓尼學說(Ebionism)。『愛賓尼』的原文乃貧窮之意。按教父特土良(Tertullian)的解釋,他們之所以被稱為愛賓尼派,是因他們對基督的認識實在太貧乏。其實愛賓尼派主要是猶太人的信仰,他們企圖將基督教猶太化。他們強調摩西律法的重要,雖然接受耶穌為救主,卻不相信祂是道成肉身的神;他們相信耶穌是神特別揀選的僕人,神是因著祂的順服、聖潔,而認祂為兒子。因此,他們認為耶穌只在身份上是神的兒子,實際上不過是人罷了。
與愛賓尼學說差不多同時出現的是幻影說(或稱多西特派,Docetism)。這派相信物質世界是惡的,因此,神不可能以聖潔的本體取了屬物質的肉體。所以他們對道成肉身有很不同的看法。他們認為道成肉身沒有真正發生,基督的肉身只是一個幻影,給人一種幻覺,以為祂實在的在物質世界中出現,其實世人所見的耶穌基督只是幻影;在十字架上,被釘受苦的不是真正的主耶穌基督,只是幻影而已。在使徒約翰所寫的福音書及書信中,也常題及這派學說,並且對他們提出反駁。
比以上兩種異端更有系統且影響深遠的,是智慧派(Gnosticism)。智慧派基本上是東方二元論,及神祕信仰與希臘哲學的混合體,然後再加上基督教的外衣。在保羅時代,哥林多及歌羅西的教會已有智慧派的出現。智慧派在主後八十年至一五○年間成形,最後與教會脫離關係,自成一系。
正當教會忙於處理智慧派的禍害之際,有另一種極端主義出現;這種極端主義稱為孟他奴主義(Montanism)。孟他奴主義約在主後一四○年左右興起,強調聖靈的能力及先知的講論。他們認為在耶穌之後,神仍不斷藉著聖靈,透過先知向人類啟示。由於對聖靈的實在性特別重視,他們要求自己過完全聖潔的生活,以至近於苦行。他們滴酒不沾脣,並且經常禁食;他們熱切等待主的再來,並且相信在他們有生之年,主必再來。
為了對應異端的出現,教父們開始有系統的將基督教的基本信仰表白出來,並且作詳盡的解釋。如此,教會的正統神學便漸漸形成,而聖經的正典也同時被確立。
經過差不多一世紀的發展,正統神學在主後三二五年,卻遇到空前最大的挑戰,那便是亞流主義(Arianism)的出現;它使教會陷入最激烈的神學爭論中,而神學也因此變得理性化、分析化和充滿爭辯的色彩。教會當時雖未因此而分裂,卻因經此爭論元氣大傷。
亞流(Arius,二五六至三三六年)是當時亞歷山大的一位長老,在思想基督與父神的關係時,他相信基督不是自有永有的與父神同在,而是父神所創造的,意即聖子在父神未創造以先根本不存在。如此一來,聖子與聖父的本質是有分別的,神聖三一的真理因此動搖了。為了處理這異端,教會召開了一次空前的大公會議,會議於主後三二五年在奈西亞舉行。當時支持亞流的教會領袖,為數不少,但結果正統信仰得勝,基督與父神同質、同等、同榮的真理也被確立。
然而一波剛平,一波又起。爭論的焦點從三一的身位,轉移到基督的神性與人性關係上。首先發生問題的便是奈斯透留派(Nestorians),亦即大秦景教的先驅。奈斯透留派的問題,是由於強調基督的神性與人性之間的分別,因而把二者分割,彷彿互不相干,而同時更把基督的人性,看作只是盛裝神性的容器。教會在議會中宣判奈斯透留派為異端,清楚表明教會相信基督的神性與人性,是不能分割且是結合起來的;基督是真真實實的神,同時也是真真實實的人。
自奈斯透留派所引起的爭論之後,有關耶穌基督神性與人性結合的各種爭論,紛紛出現。其中有涉及基督成為肉體後,到底是一個位格或是兩個位格,只是神的位格或有人的位格,亦或兩個位格同時存在。為了處理這些爭論,教會花了不少精力和時間,召開了多次大公會議,但爭論卻越來越複雜。主後四五一年,教會在迦克墩(Chalcedon)召開了一次大公會議(即迦克墩會議,Council of Chalcedon),徹底解決有關基督的爭論。議會一致肯定基督的神性與人性是絕對真實的,同時肯定基督只是一個位格,其中神的性情與人的性情互相結合在一起。迦克墩會議後,正統信仰得到更清晰的表達,也得到廣泛的接納,爭論纔平息下來。
此時期的教父與作家,可分為使徒後期與奈西亞前期兩階段。使徒後期教父較著名的有羅馬的革利免、安提阿的以格那提、士每拿的玻雷卡、羅馬的黑馬(Hermas)、以及殉道者游斯丁。奈西亞前期的著名教父則有愛任紐、特土良、亞歷山大的革利免、以及俄利根等人。
羅馬的革利免是第三任羅馬主教,曾寫信給哥林多人,責備他們中間驅逐長老、分黨結派的混亂,後人稱其為《革利免書信》。安提阿的以格那提,在前往羅馬殉道的途中,寫了七封書信,高舉基督之神、人二性,期盼信徒尊敬自己的主教與長老。玻雷卡曾為使徒約翰的門徒,為使徒時代與奈西亞前期作家之間的重要橋樑。玻雷卡是一位堅定的護教者,常引用經文與當時智慧派的異端馬吉安(Marcion)論戰,後以八十六歲的高齡,忠心為主殉道。
羅馬的黑馬以啟示錄的形式,寫下了《黑馬牧人書》,內容包含了異象、訓示與比喻,強調悔罪之重要性。此外,尚有《巴拿巴書信》、《眾使徒書》等佚名書信,亦廣為流傳。
愛任紐為玻雷卡的門徒,乃羅馬大公教會偉大的神學家之一,最著名的作品是《反異端》(Against Heresies)。該書駁斥靈智派教訓,為三一神論之先驅。特土良是北非的教父,著有許多護教作品,著名的有駁斥當時《父神受苦論》異端的《駁帕克西亞》(Against Praxeus),詳盡的闡述其三一神觀。他的《人論》(De Anima),亦為首部聖經心理學之著作。
俄利根為教會歷史上備受爭議的一個神學家,其聖經觀與三一神觀點,均有其價值。然俄利根的靈魂論,因受神祕主義與禁慾主義影響,而流於偏頗,於康士坦丁大會上被定為異端。
康士坦丁大帝(Constantine the Great,二七四至三三七年)原為太陽神紇留斯(Helios)的信徒,其母海倫娜(Helena)為一虔誠基督徒。戴克理先皇帝退休後,羅馬陷入混亂的內戰之中。主後三○六年,不列顛的羅馬軍隊擁立康士坦丁為帝,統管不列顛、高盧及西班牙。馬克森狄(Maxentius)則管義大利與北非。不久,馬克森狄公開與康士坦丁敵對。根據優西比烏教會史的記載,康士坦丁在主後三一二年與馬克森狄大戰前的中午,看見一個燃燒的十字架,上面寫著:『在這記號裏得勝。』於是康士坦丁以十字架作為軍隊的標幟,在穆勒威橋(Mulvian Bridge)大敗馬克森狄,成為羅馬帝國西面霸主。
次年,主後三一三年,康士坦丁頒佈米蘭詔書(Edict of Milan),給予基督徒更大的信仰自由,並發還在逼迫時期強迫充公的財產,停止其統治境內對基督徒的限制與逼迫。可以說,米蘭詔書奠立了基督的教會勝過異教的里程碑。教會從一個為數極少的猶太民族團體,其成員又多屬未受教育的貧民小百姓,在歷經三百年恐怖血腥的逼迫,和異端邪說的侵襲後,竟能有如此的成長與結果。許多方面均解釋其原因為:『殉道者的血乃教會的種子。』然而,另一個更明顯的答案是:基督對教會那超越人所能理解之平安的保守。
主後三二四年,康士坦丁一統天下,便公開支持基督教,並在次年發出通諭,勸告臣民信奉基督教。因此,成千上萬的異教徒湧進了教會。結果,教會在『量』上的得著,卻成了在『質』上的損失。米蘭詔書的頒佈,雖為教會歷史之轉捩點,然其所帶來之不良影響,卻如同打開的水閘,讓屬世的腐敗潮流,通過這個閘門,湧進了教會。過去教會以默然受苦得勝,自此,基督徒有時竟以戰爭作為傳福音的手段,來達到目的。
直至今日,神學家與歷史學家,仍對康士坦丁悔改的動機常有爭辯。一方認為康士坦丁之所以擁護基督教,是為了其政治上的目的。另一方則相信,康士坦丁在其母海倫娜,以及穆勒威橋一役的影響下,自有其信仰上的轉變與歸信。
因著康士坦丁的支持,基督教不僅成為合法的宗教,更在狄奧多西皇帝年間,成了羅馬帝國的國教,教會與神職人員在各方面都享有特權,因此,吸引了許多士兵與公民集體加入教會。這些新加入的會眾良莠不齊,使得教會漸趨世俗化,成了啟示錄裏與世聯婚的別迦摩教會。同時,因著信徒數目的增加,教會開始尋求大型的公開聚會場所。初世紀的基督徒多半避免採用殿宇或神廟式建築作為聚會場地,因此,康士坦丁將羅馬人平日用作商業或其他集會的活動大廳,以及原法庭所在的官方建築(Basilica),改建成為基督徒聚會、祭禮與洗禮的大教堂。
當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後,政府對教會有了一些政治上的期望,這些期望尤顯於統合人民的向心力上。在康士坦丁時代,修道主義、多納徒主義(Donatism)、與亞流主義等神學上的爭議,成了影響教會,甚至社會合一的難處。因此,君王成了解決這些爭議之大公會議的召集人,如主後三二五年的奈西亞會議,以及其後關於亞流爭論的會議等。此外,主教也被賦予更多的權利,並成了羅馬人民精神與生活的實質領袖。
因著基督教國教化,漸漸的,異教的信仰與風俗也一併進入了教會生活。這些異教的節期、邪惡的教訓,如同馬太福音所說,婦人所藏的麵酵,至終使全團發酵而腐敗。康士坦丁在信主之前原是太陽教徒,信主之後,將每週的第一日訂為『太陽日』(Sunday),並將十二月二十五日的太陽壽誕,混淆成為『聖誕節』。初期教會實行的擘餅,成了繁文縟節,卻無敬拜實際的『彌撒』和『聖餐』儀式。加上對聖人的崇拜,對聖人遺物的迷信,以及外在的宗教儀式,漸漸使信徒失去原有的純正信仰與敬虔生活。
此一時期,除了國家教會興起,初步神學發展之外,羅馬教會的組織架構與教皇制度也漸趨成形。奈西亞會議中,羅馬、亞歷山大、安提阿的主教被指定為跨區的『省主教』。羅馬教會及其主教向來『名聞天下』,除了羅馬教會自稱是使徒彼得親自設立,並承繼其主教職分之外,因著其地理與政治上的優越,加上多次抵擋智慧派、亞流、孟他奴等異端經驗,使羅馬在早期教會中,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力,羅馬主教亦自認優於其他主教。
主後四五一年,第四次大公會議在奈西亞附近的迦克墩召開,約有六百位主教參加。教會除再度肯定基督有完全的神性外,又承認『基督有完全的人性』,表明基督兼具神人二性,而這兩性之間是不相混合,不相交換,也不能分割的。這次會議,進一步的鞏固了羅馬主教優越的權威地位。
第四世紀末至第五世紀初,西方教會三位傑出的教父是安波羅修(Ambrose)、耶柔米(Jerome)、奧古斯丁(Augustine)。他們被稱為『拉丁教會之父』。安波羅修是奈西亞信經的全力支持者,著書眾多,是一位博學之士,在推廣聖詩上不遺餘力。他勇敢的強調基督徒崇高道德的生活見證,甚至因羅馬皇帝狄奧多西的暴行,強烈表達除非皇帝狄奧多西公開認罪,否則不准領受聖餐。
耶柔米於主後三四○年出生於撻馬太,在羅馬受教育,足跡遍及大羅馬帝國。晚年,他來到耶穌出生的伯利恆,住在山洞裏過隱居默想的修道生活,直到去世。耶柔米可說是西方教會惟一懂得希伯來文的人,他將聖經直接從希伯來文和希臘文繙成拉丁文。該拉丁文聖經譯本,史稱《武加大》(Vulgate),對後來的羅馬天主教影響至深。
主後三五四年,奧古斯丁生於非洲北部的塔加斯特,母親莫妮卡(Monica)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。十六歲時,奧古斯丁被送到北非最大的城市迦太基讀書,卻在那裏過著腐化的生活。他母親不住的為他禱告,她相信用禱告托住的兒子必不至於失落。奧古斯丁生活雖然敗壞,內心卻不斷尋求真理。在米蘭擔任修辭學與演講學教授時,安波羅修正是米蘭主教。他開始以新的心態去聽安波羅修講道;同時,他也聽見了修道士過聖潔生活的見證,他的心大受感動。有一天當他讀到羅馬十三章十三至十四節時,聖靈感動他,他悔改了,並且報名參加米蘭主教的教義初學班。自此,他全心投入教會事奉,直至主後四三○年去世。
奧古斯丁強調世人都生在罪中,惟有藉著神在祂旨意中所定的救恩,纔能得救。他最有名的兩本著作是《懺悔錄》及《上帝之城》。前者可謂他早年許多隱私的剖白,及心靈深處對救恩的感受。後者係為回應異教徒之控訴所著,往後成為基督教最精彩之護教書。奧古斯丁的神學,至終成為中世紀羅馬天主教的主體,路德馬丁及其他改教者,多從這位偉大的教父得著啟發。
從啟示錄約翰寫給七個教會的七封書信,即可窺見教會已經開始腐化。使徒時代約止於第一世紀末了,從使徒後時期教父們的著作中,亦可清楚得悉教會腐化的情形;其後四百年,可謂雪上加霜,日益嚴重。到了第五世紀末期,許多不合聖經的教義及活動,已在教會生根。諸如為死人禱告、煉獄、敬拜殉道者及聖徒、敬拜馬利亞、聖品階級等。崇拜儀式日趨繁複,講道日漸減少。
究其原因,不外乎基督徒本身因著世俗化,不僅失去當有的生活見證,進而傾向尋求罪中之樂。其次,乃因教會對基督及使徒教訓的無知,以及對聖經的誤解。加以當時異教橫行,其思想浸透基督徒生活的每一個層面。尤其是康士坦丁所給與信仰的自由,造成數以萬計的異教徒湧入教會,終使世俗的潮流吞噬了教會內裏的生命。教會表面得勝之時,卻是教會受試驗最厲害、最危險之時。